净土法门:无量寿经科注第四回学习班(第173集)

  学生:师父上人尊鉴!惭愧弟子帅华今日汇报为「第三届许慎文化国际研讨会」所交论文,题目为「《说文》声训考略」。

  摘要:《说文解字》对於文字之训释,包含形、音、义三方面,诚如王念孙《说文解字注序》所言,「《说文》之为书,以文字兼声音、训诂者也」。关於声音,《说文》中大量存在声训字,对於我们认知字义、了解文化、深入经典有重要作用。然而后世多以形书对待《说文》,对於《说文》声音训释研究多有忽略。有清已降,朴学大兴,干嘉以来,段玉裁、王念孙等诸儒,深通音韵,宣导「以声音通训诂」,通过声音学习《说文》,取得了巨大成就。是知,学习《说文》,要继承先辈优良传统,能够重视声音(声训)的学习,进而全面掌握文字的形音义,方能学好《说文》。此文就《说文》中典型声训字进行归类、比对、分析,进而探究许慎说解文字的方法,进一步认识文字形义、音义的关系,使我们能够全面、深入的学习《说文》。

  关键字:说文解字;声训;形音义;形声

  引言

  声训,也称「音训」,是用音同、音近(双声、叠韵)、音转等「音近义同」的同源词来释义,按照读音的线索来推求语源、探求文化、说明假借的。声训为传统训诂学的重要方法,历史悠久,在先秦典籍中就多有声训内容融合於正文。如《中庸》:「仁者,人也,亲亲为大;义者,宜也,尊贤为大。」《论语.颜渊》:「政者,正也。」《孟子.滕文公上》:「庠者养也,校者教也,序者射也。」汉承先秦,声训之理论方法得到进一步发展,汉末刘熙所著《释名》,就是以声训的形式来解释名物、推求词义的典籍,虽然其中不免有穿凿之说,然多有精义,后人注经,引用颇伙,是「因声求义」的开先河之作。东汉《白虎通》做为解经之书,也多用声训的方法,如「教者,效也。君,群也。岁者,遂也」等。至宋,王圣美据「声符兼义」理论,创立「右文说」,沈括《梦溪笔谈》卷十四载:「王圣美治字学,演其义以为右文。古之字书皆从左文。凡字,其类在左,其义在右。如木类,其左皆从木。所谓右文者,如戋,小也。水之小者曰浅,金之小者曰钱,歹而小者曰残,贝之小者曰贱。如此之类,皆以戋为义也。」「右文说」之基本原理没错,然后人依此不断推广,以偏概全,广受后人诟病。然而对於「声中兼义」之推展,有很大的功劳。

  到了清朝,朴学兴起,当时学者普遍重视小学的研究,古音学得到空前发展,「因声求义」、「声近义通」的理论方法得到全面运用,声训的功能被提到了至高的地位,被时人认为是训诂的最高境界,顾炎武《答李子德书》说:「读九经自考文始,考文自知音始。」王引之於《经义述闻序》中进而申其义说:「诂训之指,存乎声音。字之声同声近者,经传往往假借。学者以声求义,破其假借之字,而读以本字,则涣然冰释。」段玉裁精通音韵,作古韵十七部,其代表作《说文解字注》,正是以声韵为纲,特别诠释「声符有义」,将声训贯穿到了全书中,如「凡同声多同义」、「凡叚声,如瑕、鰕、騢等,皆有赤色」、「凡贲声字多训大」、「凡从辰之字皆有动义,震、振是也。」正是因为段玉裁注重以声韵通《说文》,方有《说文解字注》的鸿篇伟作。

  《说文解字》是文字学集大成者,为中国文化的百科全书,研究各种学问,皆要以此为基础。《说文》虽以形为主,然非仅於此,《说文》训释,每一字於篆书下,首释字义(训诂),次析字形(文字),后明字音(声韵),三者相辅相成,是全面的训释。因此,学习《说文》,不应仅仅在形义上面著力,也应当关注音义,方能全面深入了解《说文》。章太炎於《小学略说》讲:「凡治小学,非专辩章形体,要於推寻故言,得其经脉,不明音韵,不知一义所由生,此段氏所以为杰。」黄侃先生也说:「讲小学,不宜专究形体,必以声音训诂为先务。」又讲:「《说文》列字九千,以声训者十居七八而义训不过二三。」综上述,可知学习《说文》,声音方面内容不可忽略,尤其要重视声训的研究。《说文》多有文字以声训释义,所占比例很大,黄侃先生於《文字声训训诂笔记》中讲:「《说文》中字,其训诂与声音无关者,仅十分之四五而已。」万献初先生《说文学导论》引崔枢华《说文解字声训研究》统计,《说文》运用声训释义文字共有四千四百三十八条。《说文》声训字数虽然没有如黄侃先生所说「十之七八」之多,也实属不少,盖黄侃先生所说「十之七八」乃指於声音有关之字,非全指声训也。本文就帅华统计《说文》声训之字,择其代表字,用以探讨《说文》声训之作用、分类、来源等有关问题。

  正文

  一、声训之来由

  浙江工业大学朱惠仙老师,在《说文解字》声训研究述论一文中,提出对於《说文》声训领域,需要进一步研究的问题,其一就是《说文》做为以形求本义为主旨的著作为什么有大量的声训。今就此问题试作讨论,顺便说明声训来源。

  先说声训之来源。声训之来由与文字之形成之次第有关系,文字分形音义三端,论其产生之次第,则必先有字义,次有字音,最后有字形。段玉裁先生於《广雅疏证序》中言:「圣人之制字,有义而后有音,有音而后有形。学者之考字,因形以得其音,因音以得其义。治经莫重於得义,得义莫切於得音。」黄侃《音韵略说》也讲:「盖文字赖以传者,全在於形。论其根本,实先有义,后有声,然后有形。」昔在远古,生民之初,万物皆处於蒙昧之状态,先民生活在自然之中,对於万物,眼之所见,耳之所听,身之所感,皆汇合於心而有感触,物类不同,故感触也各有别,这就是太炎先生於《语言缘起说》中所言的,「物之得名,大都缘於触受」,见山则赋予山之独特的认识,见草、木、虫、鱼等亦然。久而久之,先民为了沟通交流,便根据对万物的不同认识,创造不同语音以体现物类之义。远古人数较少,日常事情不多。在部落群体中,把最初产生的字音,以少传多,逐渐约定俗成,久之,便成定名,就用固定的音来表示某一类的物。这是文字未产生之前的「音义」阶段,当时的文化、生活等皆以口耳相传,此过程经历了相当久远的时间。

  帅华以为,先民拟定语音(物名),盖主要取法於两方面,此地不妨采用班固《艺文志》六书之「象声」为说。其一,语音「像物之声」,先民听万物之音,据其所听之音,定所发音者之「名」,以名表其物类,凡有音可像者,皆如此。《说文》中「咳,小儿笑也」、「芈,羊鸣也」、「淙,水声也」,就是「像物之声」的说明。如《说文》:「牟,牛鸣也。」上古音,「牟」为幽部明纽,「牛」为之部疑纽。「幽、之」二部旁转,故「牟,牛鸣也」,是声训。於此可知,牛何以叫「牛」呢?以其鸣声「牟牟」也。此外,孩之所以名「孩」者,以其笑声「咳咳」也;鸡之所以名「鸡」者,以其叫声「唧唧」也;鸭之所以名「鸭」者,以其鸣声「嘎嘎」也。《说文》中如此类者颇多,可证部分字音,由「象(像)声」而来。

  其二,语音「像物之义」,万物有声可像则像其音,无音可像则根据万物之特性、形状、味道、颜色、作用等方面的不同依义而各名其音,以名表其义类,即「像物之义」。《说文》「韭,菜名。一穜而久者,故谓之韭」、「麦,芒谷,秋穜厚薶,故谓之麦」,就是「像物之义」的说明。如《说文》:「火,毁也。南方之行,炎而上。象形。」火、毁互训,据唐作藩先生《上古音手册》,二字上古音皆属微部晓纽,故「火,毁也」,是声训。火能烧毁物品,自然界的大火可以烧毁森林,先民夜行用火把,用火烧制食物。先民看到火能够烧毁物品,故根据「毁」的意义定名为「火」。「南方之行」是以汉代通行的五行学说来解释「火」,五行中,南方属火。「炎而上」是指火的特性,火燃烧时,火苗、热气是往上的。「象形」是说火的六书归属,甲骨文字形 粹七二就像火苗形。从「火」字训释可知,「毁」是「火」字的音,「火」的意义蕴含於「毁」的音中,明其音就可以知其本义。以上文字,可证部分字音,由「像义」而来。

  由上可知,先民之初,是依靠语音交流的,明其音即知其义,无须借助字形,这就是「声中有义」。《说文》中的初文,是先民对於自然万物的最早接触,而这些初文大多都是采用「声训」训释的,如:天:顚也;日:实也;月:缺也;山:宣也,水:准也;火:毁也;土:地之吐生物者也;木,冒也;户,护也;首,头也;礼:履也;春(萅):推也;东:动也;香:芳也;祺:吉也;古,故也;羊:祥也;爻,交也;衣,依也;晋,进也;室,实也。这些声训字,说明声训是最早的、最根本的训释。

  以「音义」交流的历史持续了很长时间,语音虽然足以用於沟通交流,然而却不便於传播久远,永恒不变,后来就促使了文字的产生。语音是会变化的,语音的变化主要是两方面,第一是横向的变化,即以空间为参照,所谓「地有南北」,各地有各地的方言,乃至於两地相隔十余里地,语音就略有不同,语音不方便於广泛交流,就促使了文字的产生。第二是纵向的变化,以时间为参照,所谓「音有古今」,语音随时间的流逝而有不同,如果仅靠语音传递,后代就听不懂而不明其义了。为了能够做到「前人所以垂后,后人所以识古」,使文字千古不变,就由无形的音义,逐渐创造文字,称为完全成熟的包含形音义的文字系统,这也是中国文字能够传承至今,保存完善的原因所在。

  综上所述,声训是文字发展中最初音义阶段的体现,声训就如同先民对话一样,完全靠声音传递意思,无须字形,即王念孙《广雅疏证序》所谓「就古音以求古义,引申触类,不限形体」,这是文字发展规律的自然体现,不假人为。所以,训释当中,声训为先,形训为后。所以清朝诸儒,重视声训的研究运用,都取得了显著成就。因为声训能够最直接彻底明白字义,故而先秦典籍当中,有大量声训参於正文当中。文化是代代相传的,许慎为东汉通儒,自然继承了前代的经验,故而《说文》中大量存在声训,我们学习《说文》也应著力於声训的探究。

  二、从《说文》看声训之作用

  1、推求语源,探求本义

  上文诠释,声音是先民对自然万物意义的直接体现,声训通过语音能够让我们了解文字的本义,是字形无法替代的,如:

  《说文》:「九,阳之变也。象其屈曲究尽之形。」「九」字采用声训训释,「究」为声训字。九言「屈曲究尽」,是穷究无尽的意思,於此可知,「九」不仅是数名,其音本身就含有穷究极多之义。在古籍中,「九」字之义多有训多者。清汪中《述学.释三九上》:「因而生人之措辞,凡一二之所不能尽者,则约之三以见其多;三之所不能尽者,则约之九以见其极多,此言语之虚数也。」又《文选.楚辞.离骚》:「虽九死其犹未悔。」刘良注:「九,数之极也。」

  此外,《说文》有诸多声训字可让我们了解语源、知晓本义的,如「震,劈历,振物者」、「泉,水原也」、「望,出亡在外,望其还也」等。

  2、了解文化制度

  部分声训字,说明了古代的文化风俗、典章礼制等,深入学习此类字,可帮助我们了解古代文化,如:

  《说文》:「琴,禁也。神农所作。洞越。练朱五弦,周加二弦。象形。」「琴」以声训训释,琴之言「禁」也,这是在古代文化中,古琴是主要的乐器,琴的主要功能,是古人通过琴声来调和身心,涵养正气、防非禁邪的。《白虎通》言:「琴者,禁也。所以禁止淫邪、正人心也。」《风俗通义》中说:「雅琴者,乐之统也,与八音并行。然君子所常御者,琴最亲密,不离於身。…以为琴之大小得中而声音和,大声不喧哗而流漫,小声不湮灭而不闻,适足以和人意气,感人善心。故琴之为言禁也,雅之为言正也,言君子守正以自禁也。」蔡邕《琴操》说:「昔伏羲竹琴,所以御邪僻,防心淫,以修身理性,反其天真也。」

  通过以上经典,可知,古琴的主要功能是修身所用,禁止不善的,其次才是音乐本身。这个道理从《说文》「琴」字训释就可以知晓了。关於文化方面的声训字还有很多,如「瑁,诸侯执圭朝天子,天子执玉以冒之,似犂冠」、「旻,秋天也。从日文声。《虞书》曰:『仁闵覆下,则称旻天』」、「鼓,郭也。春分之音,万物郭皮甲而出,故谓之鼓」等。

  3、说明通假

  通过《说文》声训,可以了解文字的通假,了解通假,方能正确理解经典,深入了解文字的发展演变。如《说文》:「鸟在巢上。象形。日在西方而鸟栖,故因以为东西之西。」「栖」为「西」之声训字,通过训释可知,「西」为假借字,「栖」为本字,段玉裁於「日在西方而鸟栖」下注曰:「上西,卽下文东西之西也。下西,西之本义也。」当然,声训的作用还不止於此,本文仅就《说文》声训字解释,说其大概。

  三、《说文》声训之类别

  《说文》中与「声音」有关的有:形声字、声训字、亦声字、语源字、读若字等,然并非与声有关的就是声训字。帅华认为,在训释正文中以音同、音近、音转之字训释,通过声音能知其意义的训释,方是声训字。亦声字不是声训字,亦声是说明是会意兼形声字,表示声中有义,但并没有在训释中体现声训字,故不能算为声训字。语源字虽然以音表意,但读音处於无形,并没有在训释中体现声训,也不能称为声训字。以下为帅华对於《说文》声训字之分类:

  1、正例

  凡训释正文中,采用音同、音近、音转之字训释,且声训字与被训字之间,有语义联系,能够说明本义、语源、文化、假借的,为声训字正例。又分以下三种:

  1.1单字同源词直训,采用「某,某也」的训释方式。如:帝,谛也。政,正也。庸,用也。像,象也。尧,高也。

  1.2采用多字义训,其中有主要声训字。如:

  垚,土(高)也。「高」为声训字。

  史,记(事)者也。「事」为声训字。

  平,语(平)舒也。「平」为同字声训字。

  丙,位南方,万物成,(炳)然。「炳」为同源分化声训字。

  祠,春祭曰祠。品物少,多文(词)也。「祠」为声训字。

  教,上所施下所(效)也。「效」为声训字。

  2、变例

  声训字不能通过现前读音辨认,需恢复声训字或被释字古音以确定。如:

  竹,(冬)生草也。「冬」为声训字,然而依现在读音,则二字声韵皆不同,古无舌上音,复被训字「竹」之古音可知。上古音,竹为觉部端纽,冬为冬部端纽,竹、冬双声。故「竹」字训释为声训。

  班,(分)瑞玉也。「分」为声训字,依现在读音,二字声韵皆不同,古无轻唇音,复声训字「分」之古音可知。上古音,班为元部帮纽,分为文部帮纽,二字为双声,韵部「文元旁转」。故「班」字训释为声训。

  关於《说文》声训数量,前辈学者所得字数各不同,朱惠仙老师《说文解字》声训研究论述一文中有详细说明,引各家所得数量如下:一、有数量不多说。王力《中国语言学史》认为:「《说文解字》的声训多限於干支、五行、四方以及一些常用词。声训在《说文解字》中所占分量不大。」二、三九九例说。殷寄明《中国语言学史》认为是三九九条。三、七O六例说。李传书《说文声训的特点和声韵关系》一文,根据他自己确立的原则,认为《说文》声训共有七O六例。四、四四三八例说。崔枢华《说文解字声训研究》语音上基本按照黄侃先生的古音二十八部、十九纽理论,确定《说文》声训四四三八条。之所以诸家有不同划分,是对於《说文》声训的界定与划分不同。如果对於《说文》声训的界定过宽或过窄,都不利於研究学习。据帅华对於《说文》声训之界定,认为《说文》声训约七百余例。依《说文解字》中华书局陈昌治本,第一卷共有六百七十二字,其中声训字七十五个,占总数的百分之十一。分别为:一、天、示、帝、礼、禛、禧、祺、神、只、祀、祡、禷、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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