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软件所所长许孔时

怀念软件所所长许孔时

左林右狸频道按:本文作者李志斌,江西宜丰人,1980年从江西宜春一中考入清华大学,1985年中科院软件所第一代研究生,曾任软件所所长助理,现居香港。

本文系李志斌对国庆前辞世的软件所创始所长许孔时的纪念文章,也涉及到对软件所历任所长、院士和知名科学家们的追忆,不仅情感动人,也有诸多珍贵历史资料存世,值得一读。

为更好的理解文中人物关系,左林右狸频道做了适度批注,部分资料来自即将完稿的《中国人工智能简史》第一卷《致敬传奇1979-1994》。

许所千古,为中国软件和信息产业做出贡献的科学家们留芳百年。

--

研究生同学晓龙在同学群中发了一个短信,是关于中科院软件所第一任所长许孔时去世的消息,享年91岁。

怀念软件所所长许孔时

图片来源:计算机六十年

虽然也知道到了这个年纪了,属于俗语说的“喜丧”,但仍然感觉到一种依依不舍的失落。

和老许的交集虽然不算太多,但总是想记录一下关于他的点点滴滴,以志纪念。这些回忆,只是站在我自己的角度,隔了这么多年,有些细节未必准确,错漏之处,请见谅。

软件所是1985年成立的,我们是软件所的第一届研究生(注1,软件所原属于计算所,1985年从计算所分离出来,许孔时原来是计算所的副所长,作者恰巧是1985年清华本科毕业读研究生,所以成了软件所第一届研究生)同学们来自不同的学校和背景。当时老许下面几员大将,成立了从第一研究室到第十研究室。下面这份软件所大师名单,是同学们一起凭着记忆凑出来的。

一室;仲萃豪,孙玉芳,白光野,OS/软件工程

二室:张尤腊,软件工程

三室:曹东启,网络

四室:陶仁骥,周巢尘,密码学

五室:唐稚松,林惠民,软件工程/理论

六室:吴恩华,王裕国,董蕴美,计算机图形

七室:杨东屏,胡世华,陆钟万,数理逻辑

八室:程虎,语音/编译

九室:卢惠琼,软件工程

十室:许龙山,软件工程

副所长 张尤腊(92年前),冯玉琳 (92年后)

办公室主任 孙生禄

人事处长 张伟

科技处长 闫冠和

软件所开发公司总经理 孙四敏

我们刚到软件所的时候,人生地不熟,不过大家都有一种新奇感。负责招生的孙生禄,一个脸上常常带着笑容、眼睛眯成一条线的小个子老师,把我们安排住在中关村的简易楼里,两个人一个房间。我和来自天津大学的何葆良一个房间。何葆良是学自控的,在软件所感觉有点偏,几个月后转到了北京工业大学。

怀念软件所所长许孔时

本文作者李志斌在后排左三

1985年9月入学后,没几天就是中秋节。所里安排了所有领导、导师、研究室负责人和我们一起联欢,这也是所里的研究员们第一次和同学们见面。

那次中秋活动搞得很热闹,节目挺多。虽然不是第一次见到老许,却是第一次长时间、近距离接触到老许。

老许是北京人,一口标准的北京话,说话悠然不急,声音温和但有厚度,说话很好听。老许和我们说到软件所从计算所分出来的前因后果,告诉我们软件将是非常重要的发展领域。

之后的节目挺多。大家都要老许也出一个节目。

怀念软件所所长许孔时

2012年2月11日,许孔时在清华大学原中科院数学所旧址留影。图片来源:计算机六十年

老许没有客气,手拍着大腿,悠悠然唱起了京剧。我不太懂京剧,当时老许好像唱的是诸葛亮的《空城计》。

我正在城楼观山景

耳听得城外乱纷纷

旌旗招展空翻影

却原来是司马发来的兵

。。。

老许唱的一板一眼,不慌不忙,非常符合诸葛亮的特征,赢得一屋子老师学生的喝彩。卢惠琼老师说,老许我和你这么多年,第一次听你唱京剧。唱的真好!卢老师是广东人,在北京好多年,但口音仍然带点广东腔的咿咿吖吖。

其他老师我就不太记得出过什么节目了,但都很放得开,没有什么拘束。

联欢会后,同学们还不过瘾,四五个同学拿着吃的喝的,跑到了计算所的北楼楼顶,边喝边唱。大家看着挂在天空的玉亮的满月,享受着离开校园后的第一个中秋节,感觉在软件所这个新生的单位里,从所长老许开始,到每一个室主任、研究员,都充满了朝气和能量。

之后好像是1986、87年,所里成立了软件所开发公司,取名“索福软件公司”,索福的意思,是Software(注2:Software翻译成软件,是许所的杰作。但我国科学技术界的泰斗钱学森教授建议翻译为“程序系统”,从语义上这一译名是完全正确的,在当时的许多讲义、内部出版物中都采用了“程序系统”这一译名。但是这一译名在使用中不太方便,有时甚至产生问题。许孔时老师采用了一个很巧妙的方法化解了这一问题。有一次他当着钱老的面举例子,说把 “software”翻译成“程序系统”则“software system”就要翻译成“程序系统系统”,而“system software”则应翻译成“系统程序系统”!钱老不愧为大师,他很快收回了自己的观点。)。公司开始是仲萃豪他们一室的仝得一负责,后来从三室调了孙四敏当经理。我是三室老曹的学生,但当时和孙四敏还不是太熟,只是偶尔去所里南楼的 414 的时候,见到过几次,点头之交。但孙四敏给我的第一印象就是人很亲和,加上都是清华的,有亲近感。到后来1992年我从香港工作半年回到所里的时候,再见到孙四敏,孙经理和所公司的总工杨秀霞聊了一个下午,孙经理当场委以重任,让我担任软件所开发公司的副总经理兼销售部经理,当时自己都吓了一跳。孙经理对我的信任,这么多年来,一直非常感恩。这是后话。

记得好像是1988年前后,好像也是一个中秋节,所里在南楼一个大房间聚会,那时候软件所人不多,才几十人,不过也塞了满满一大房间。老许给我们讲话,说到各个研究室的情况,然后谈到了软件所公司的情况,说公司发展不错,成为所里一个重要的部门。

怀念软件所所长许孔时

1965年6月25日,随外贸部计算中心考察组访问哈佛大学计算中心(右一)。

然后又是按常规,大家出几个节目。那次老许没唱京剧,改由仲萃豪出节目。

仲萃豪在计算机界大名鼎鼎,和南京大学徐家富、北京大学杨芙清,研发了一套XYZ系统,在计算机界很出名,系统的名字的三个字母取自他们三人的姓氏第一个字母。仲萃豪给我们讲程序语言的完备性,很有水平。

仲萃豪来自江浙那边,说话口音很重,还稍微有点漏风。仲老师站起来,说中秋节,要给大家出一个灯谜。

“李英吃扣肉 – 打一个词。”

仲萃豪说完谜面,坐下,眯着眼睛看了一眼坐在身边的李英。

李英是所里的工会主席,个子不高,有点胖。

“积肥!”曹东启喊了一句。

大家看着胖胖的李英,都笑了。李英自己也笑了。李英人很爽朗,她来简易楼找我的时候,不知道我住哪个房间,就站在简易楼外面,亮着大嗓门对着整个简易楼喊“李志斌!”,全楼震动。

曹东启是三室网络室的室主任。他原来是北大的。老曹也是计算机界的大师级别的著名科学家,尤其是在计算机网络界。

到1992年,到软件所公司和孙四敏一起工作后,见到老许的机会就多了很多。那时候老许在南楼边上的小楼上班。这个楼是计算所的行政楼,计算所的所长副所长都在这个小楼。软件所1985年从计算所分出来的时候,老许是计算所的副所长,所以在这里有办公室。我记得有好几次因为公司的事情去找过老许,但细节不是太记得了。

怀念软件所所长许孔时

2012年4月,在纪念胡世华先生诞辰100周年活动上讲话(左一)

到1993年年底的时候,所里要搞改革,在中关村二小召集了各部门、研究室、所公司负责人的软件所领导会议。所公司是孙经理和我一起参加了。

这次会议,是老许主持,副所长老冯是主角。会议开了三天。主要就是关于所里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你认为应该怎么样改进,等内容。

那次会议,主要内容是老冯讲的,是关于软件所的管理、科研等各方面的。老许也讲了很多。大家提出了不少意见和建议。那时候中科院要搞研究所改革,从全包,改为只是承担基础研究、其余要靠自己解决,这样一种“下海”战略,对所有人都有影响。

会议之后不久,老冯升任所长,老许退居二线,才知道这次会议实际上是新任所长动员会。当然开会的时候我并不知道这个。

我那时候才29岁,记得是参加会议的人中最年轻的一个。初生牛犊,三天的会上说了不少,包括对所里工作的批评和建议的。后来回想起来,我是在用自己在惠普、香港的工作经历,在谈软件所的事,说的好多内容未必适合当时软件所的情况。

但老许人很好,对我以及其他同事的批评没有任何不悦,连个不高兴的表情也没有。到后来,老许总结的时候说,我们谈的很多问题,确实是事实,不过呢,凡事都有一个历史和边界,比如我们说的这些,只是在一定环境下成立。老许说这个的时候,看了我好几次。

第三天是分组讨论。我和十室的许龙山等几个室主任分在一组。

那时候所里有几个研究室都有公司,包括仲萃豪和孙玉芳他们,是操作系统方面的著名人物。我第一次认识孙玉芳是在1983、84年还在清华的时候,孙玉芳来清华给我们讲座,讲Unix。看着讲台上操着江浙口音的孙玉芳谈Unix的那种激动,连我都被感动。之后的几十年间,我都记得孙玉芳的那次讲座,而且对我也产生了巨大影响,之后几十年都走的是Unix的道路。到我1994年离开软件所之后,孙玉芳的红旗Linux成为国内操作系统的一大家。很可惜的是,孙玉芳英年早逝(注3 :1992 年软件所改革的时候,孙玉芳是室主任,他完全有机会成为副所长。但当时并没有。孙玉芳在 2005年去世,去世前还在病房看公司材料,考虑红旗 Linux 的发展,当时还刚刚58岁。孙的过早离世是中国开源软件事业的重大损失)

怀念软件所所长许孔时

孙玉芳

张尤腊是软件所的副所长,好几次见到他在机房里,趴在地下拉电缆线。他是操作系统方面的专家,那时候组织所里开发自己的Unix 概念的操作系统,张所长找我问我能不能组织班里同学也参与那个系统的开发工作,并给了一大摞的开发文档和技术文档。我一向对 Unix 情有独钟,当然愿意,看了一下,基本上是完全兼容的 Unix。他经常和我们说,数学是软件的基础,数学学好了,软件就是小菜一碟。张尤腊是中山大学数学系的,广东人,说话口音比较重,但人特别的实在。不过到好像1992年前后张所长离开了软件所,和冯玉琳来软件所的时间差不多。张尤腊离开软件所后,就再没有联系了。

冯玉琳是解放后的第一批工学博士,实际上是第一个计算机博士(注4,《中国人工智能简史》之前采访李生,当时他是有机会成为哈工大人工智能博士的,但当时读博士和评副教授二选一,所以李生选择了评副教授。李生夫人感慨了一句,作为第一代工学博士,毕业是受国家领导人接见的,所以冯这个博士,规格比后面的都高)。很巧的是,冯玉琳也是学数学的,后来在中科院拿的博士,导师就是软件所的五大院士之一的唐稚松,这是一个在计算机软件界大名鼎鼎的名字。唐稚松也是清华的,我曾经读过几篇唐老师的论文,觉得那都不是软件论文,而是哲学文章。

怀念软件所所长许孔时

唐稚松

这个不奇怪,唐老师在清华读的学士硕士都是哲学系。那时候唐老师在国内外的名气很大(注5,唐稚松是中国最有国际声望的计算机理论大家,1980年,唐稚松成为来自中国的第一位国际信息处理联合会IFIP专家组成员。唐文理兼修,研究生的老师是著名的金岳霖,唐的人文功底有多高,陈寅恪曾请他做助理),我见过好几个海外来的学生,都是在跟着唐老师做论文,在南楼的楼梯口见过好几次。和唐老师也有过交往,是在1994年的时候我在小楼上班,接过几次他的电话,记得都是关于科技论文方面的事,需要和科技处商量的事情,电话后我再和科技处的闫处长讨论安排。唐老师每次电话,浓重的湖南口音几乎很难分辨他要说的内容,唐老师脾气又急,说话快,搞到我每次听他电话都要把听筒紧紧地压在耳朵上。那个时候,操作系统的汉化工作是热门,但都不入唐稚松的法眼,唐老师在一次大会上说“我一听搞汉化就起鸡皮疙瘩”,满堂笑声,这句话明显是冲着当时如日中天的汉卡(注6:汉卡是计算所公司也就是联想最开始发家的产品,倪光南也是靠汉卡评的工程院院士)去的。这也说明当时的科学家的性格,直来直去,非常坦诚。

冯玉琳来到软件所后,担任副所长,他是1993年那次软件所各部门领导会议的主角。其实那次会议,是老冯在软件所主政前老许专门给组织的一次会议,只不过那次会议前我根本不知道这一层关系,之后才明白过来,觉得自己说的有点太多、太冲了。但老许没有责怪我,老冯也没有,不仅如此,这次会议之后,在老冯正式担任软件所所长之后不久,把我从所公司副总经理的位置调到了软件所,担任所长助理兼产品部主任,主要协助老冯在科技、教育、所里的公司、所里的科研技术产品化等方面的工作。这件事,充分反映了老许、老冯的为人,非常大度容人。老许、老冯都是令人尊敬的师长,是真正有本事的大师才具备的那种气度。

那次所领导会议之后,有一天冯玉琳告诉我去一下老许的家里,说是去帮老许看一下他的电脑。其实老许的电脑没什么事,就是老许找我聊聊。那是我第一次单独和老许面对面长时间谈事。老许家里布置得简朴而雅致,很有书香气。老许的太太姚老师(注7,姚越秀系中国国际广播电台第一代播音员,葡萄牙语。)很优雅、面容和善,见到我后,给我端上一杯茶,老许就和我就漫无边际聊了起来。老许问到我也是清华的,回忆他在清华读书的美好日子,说到软件所的发展前景,信心十足。我开始的时候感觉有点拘谨,放不开。不过看老许说的话题也都不是什么“大事”,就越来越没有什么压力了。

怀念软件所所长许孔时

许孔时先生与夫人姚越秀。图片来源:计算机六十年

之后不久,我从所公司调到了所里,在计算所院子里的小楼上班,协助老冯的工作。

之后的一年多,和冯所长一起骑着自行车和几乎所有研究室的负责人、研究员等讨论所里科研产品化的问题。我们先把每个研究室开发过的软件和技术都过滤一遍,列了一个清单,然后一个一个讨论研究,看下哪些可以提炼、产品化,通过软件所的产品部进行统一协调,推出市场推上社会。这也符合中科院的改革安排。这一年多,时间不长,但经历很丰富,见识到了软件所的院士、研究员们兢兢业业几十年的工作成果,心中充满了敬佩。

除了唐稚松,软件所还有四位院士,董蕴美、周巢尘、胡世华和林惠民(注8,软件所五位院士有四位都是搞计算机理论和相关的,除董蕴美外都与胡世华有关,其他三人都算胡的学生)。五位院士,在计算机界都是大名鼎鼎,如雷贯耳。

软件所的这些国内著名的软件大师们,表面看都很平凡,实际上都是身怀绝技,不说几个院士,就说貌不惊人的陶仁骥,戴个破眼睛、穿着洗到见白丝的中山装,头顶解放帽,在破旧的中关村礼堂的教室给我们讲密码学,他在密码学方面的造诣和成就,国内几乎无人能及。胡世华(注9:中国数理逻辑第一人,被称为中国图灵,1980年当选学部委员,是中国计算机领域第一个院士和当时的计算机学部的召集人。胡世华最开始在数学所搞数理逻辑,主动要求换到计算所,计算所软件相关单元拆分到软件所跟着去软件所,胡世华一生遍历中科院三大所,而且从不当领导,也是传奇)则是一个标准读书人的模样,戴个破旧的深度眼镜,给我们讲数理逻辑,深入浅出,同学们都听得入神。

怀念软件所所长许孔时

胡世华

所里这么多精兵强将,包括院士们和著名的研究员们,能够在当时要人没人、要钱没钱的软件所,齐心协力,靠的就是老许的凝聚力,能够把大家捏在了一起。大家都很尊重老许、佩服老许。到后来大约是1986、87年前后,软件所又增加了几位从美国、英国博士回国的海归,包括顾毓清、张大为、李大海等。大家看重的,并不是软件所可以提供什么物质方面的待遇和环境,而是许所长、以及老许可以凝聚到这么多高水平的软件科学家的这个环境。这段时间,很可能是软件所最鼎盛的时期。

到1994年的时候,老冯给了我一份名单,是各研究室推荐的几个年轻人,老冯要我和他们聊聊,其中包括白光野公司的一个年轻人,叫李明树(注10:李明树博士毕业于哈工大,后来接了冯为软件所第三任所长,因为前后脚同为哈工大的高文任计算所所长,所以中科院最重要的两个和计算机有关的所的所长都是哈工大的,加上去北邮当校长的方滨兴,被称为哈工大现象)。白光野的公司在白石桥那边,是中关村电脑一条街往南的延伸,在气象局不远。公司的铺面不大,进去的时候感觉有点暗,和周边的电脑公司没什么区别。和李明树聊了半个多小时,细节不太记得了。

这个名单的情况,汇报给了老冯。之后不久我就离开了软件所。

到2003-2004年间,受邀到孙四敏的久辉公司工作,和老冯、孙四敏再度有比较多的接触。那时候老许已经退休多年,没有直接交往,但还是能够经常听到老冯、孙经理提到老许的情况。仍然非常关心。。。

离开软件所后,有不少亲友问过我为什么在 94 年会离开软件所,是软件所对我不好吗?我都会诚实回答,老许对我有恩,冯玉琳对我有恩,孙四敏对我有恩,曹东启对我有恩。。。软件所对我有恩,我在软件所的九年中,是我人生中最为美好的时光。软件所没有对我不好,正好相反,是我内心深处一直感觉愧对老许、老冯、曹老师、孙四敏等对我的信任和厚爱。他们以及软件所的各位大师们的为人、品格、能力、水平、坦诚、工作拼命的态度,永远铭记。

九十又一的老许,在所有软件所人的心中,都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大家都为老许的谦谦君子式的科学家和优秀的管理者所折服。

用晓龙、郑蕾、杨洋、晓莉、亦明、洪斌等同学们说的:

-许所长的学识学问,人文素养,个人修养,为人处事,都是我们眼中崇拜学习的榜样。

-我们很幸运当年遇到这么好的所长。

-常念叨,非常感谢当年的所长一路给我们开绿灯。。。

怀念老许。

怀念软件所所长许孔时怀念软件所所长许孔时

★《布宫号》提醒您:民俗信仰仅供参考,请勿过度迷信!

本文经用户投稿或网站收集转载,如有侵权请联系本站。

发表评论

0条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