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坊间传她克夫无人敢娶,和尚的一番话,竟让郡王备厚礼提亲

故事:坊间传她克夫无人敢娶,和尚的一番话,竟让郡王备厚礼提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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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英巷秦家的女儿是个克夫命,定了三门亲,门门遭横祸。

秦大娘悲从中来:我苦命的儿啊~

媒婆一阵风为她跑断了腿,东城到西城,谁也不敢娶。

眼看多年的招牌要砸在手里,一阵风要急哭:姑奶奶,您到底要闹哪样?

秦姑娘捂着嘴一笑:我要找个克妻的。

见一阵风不明白,她好心地补充说:我看,灵山寺的照闻禅师就不错。

1

“诶呦秦大姐,我给您家闺女说的亲,没有二十件,也有十九桩了,前程好的,人家不敢娶,略埋汰的,你们家又看不上,要我怎么样啊!”

媒婆一阵风手上团扇滴溜溜地转,一口气喝干了三碗茶,不等秦大娘说话,开始大倒苦水。

秦大娘两眼泪汪:“我苦命的儿啊~~~”

秦浅正趴在纺车上织布,听到秦大娘的哭声,不由一笑。

每次一阵风说媒失败,秦大娘就一抖手帕,哀嚎“我苦命的儿”,别说一阵风,连她都快都受不了。

果然,一阵风捂住耳朵,狠下心:“好,我再去给你找。”

几个字,颇有咬牙切齿的意味。

一阵风是紫阳县有名的媒婆,经她保的媒,没有一家不幸福美满的。因为她是秦大娘二舅妈家大姑娘的婆家的表妹的姨姐的妯娌,所以等秦浅要说亲,一阵风那是拍着胸脯保证,包在她身上了。

第一门亲事,是县太爷的小舅子。

一阵风把秦浅吹得天花乱坠,什么年方十六貌美如花,能织能纺人见人夸,贤德良淑宜室宜家,你再不娶就去别家。

把知县夫人说的是心动眼热,想起自己那烂泥扶不上墙的弟弟,如果有一个贤妻时时耳提面命,说不定就能改邪归正,发粪涂墙了呢?立刻就去秦家提亲。

秦家是小老百姓,虽然有祖上有点积蓄,也不过薄田几亩,瘦牛两条,茶楼一座。哪能和县令比呢?百般不情愿地答应了。

结果没几天,小舅子去青楼喝花酒,玩得正开心,手舞足蹈地站到了顶楼,打算即兴登高赋诗一首,没想到喝高了,一脚踩空,“吧唧”一声,就摔成了个饼。

知县夫人哭的死去活来,但众目睽睽,满街客人都看到他小舅子是自己摔下去的。知县没办法,就大力整顿了一下地方有色产业,也算是为扫黄打非做出贡献了。

一阵风自知理亏,差点把好人家的姑娘推进火坑,便继续包揽了这活。

第二门亲事,是紫阳县首富的三儿子,长得一表人才,作得一首好湿,时常吟风叹月,怜花顾草,嗯,解语花也是花。

他爹觉得秦姑娘颜如渥丹,一看身体就倍儿棒,好生养。但三公子可不乐意了,“一介粗妇,大字不识,如何与我夫唱妇随”。

他身边的美貌丫鬟也点头应和,俩人在书房红袖添香了一夜,这三公子的身子骨可能弱点,第二天竟然得了风寒,不久就一命呜呼了,真是奇哉怪也。

好多人心里就犯嘀咕了,秦家姑娘怎么谈一个死一个,她不会克夫吧?

一阵风不开心了,这不是砸她招牌吗?不行,她一定要给秦浅找一位如意郎君。

她又看中了镖局老大,身强力壮,武艺不凡。老大说等走完这趟镖就来提亲,结果半道遇见土匪,人没了。

这下子秦浅克夫的名声传了出去,有良家妇男的,简直是谈“秦”色变。秦大娘整日以泪洗面,一阵风跑遍了全城,都没给秦浅找到像样的夫家。

秦浅觉得有必要提示一下一阵风,便端了杯茶,装模作样地走了出去,清了清嗓:“风妈妈,请喝茶。”

一阵风看着眼前这明眸皓齿,亭亭玉立的大姑娘,真真是“淡眉如秋水,玉肌伴轻风”。怎么偏偏就找不到好人家呢?

“风妈妈,我觉得气运确实很重要,既然我克夫,就得找个克妻的。”

一阵风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秦浅见她如此不上道,便又好心提示:“我看,灵山寺的照闻师父,就很不错。”

一阵风傻眼了。

2

有好事者为秦浅批了一卦,说秦浅,“情浅者也”,这辈子是不好嫁了,还是安分点呆在家,别去祸害别人了。

秦大娘不信邪,带着女儿上灵叶山求签,解签的是个白眉毛连成一片的老和尚,喝的醉醺醺的。

秦大娘心里嘀咕,这能靠谱吗?

老和尚似醒非醒地看了一眼签,随口问:“怀胎时有无异象啊?”

秦大娘仔细想了一下,还真有,怀女儿时老梦见一轮明月照大江。

老和尚说:“是喽,此女命格极贵,不能嫁与常人。”

秦大娘一听,热泪盈眶,菩萨显灵啊。

秦浅没有听老和尚和秦大娘瞎谝,她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下面的白衣僧人。

照闻背着柴,也仰着头,看着灵叶山蜿蜒曲折,一阶阶一层层的青石板路上,一个青丝如瀑的少女站在上面望着他,眼神清澈,像山间的清泉水。

据说照闻是元帝七子梁王的五世孙,和某位卖草鞋的先生有异曲同工之妙,他母亲去世前,为他张罗了好几家婚事,也都告吹。大家都感叹,好一个玉树临风美少年,偏生是克妻的命。等母亲逝世后,照闻便去灵山寺落发出家。

一阵风不日便带回消息,照闻师父说:梦中说梦。

秦浅感叹,和尚真麻烦,直接骂她痴心妄想好了,非要打佛偈。

于是秦浅亲自上灵叶山,在半山腰遇见背着柴的照闻。

秦浅默然:“师父,你们寺里很缺柴火吗?”

怎么次次见他都在背柴。

照闻念了声佛号:“这是修行。”

说罢便要走,秦浅伸手去拉他,“刺啦”一声,给袖子撕了个大口子。秦浅和照闻盯着那片碎布看了看,秦浅后退一步:“我说是它不结实,你信吗?”

照闻回答:“寺里的僧袍,都是粗麻混纺的,十分坚韧。”

你猜我信不信?

说话间,灵叶山忽然下起了阵雨,俩人不提防被淋了一头,赶紧跑到一处山洞。照闻见秦浅的罗衣浸湿,冷得打颤,便点起了火堆。

“我和师父有三缘,师父想不想听?”

秦浅伸出手烤着火,见火光照映下,照闻的脸越显得面如冠玉,唇似涂朱,色如春晓之花,越看越喜欢,便笑嘻嘻地说。

照闻本不想听,见她一脸“你快问我”的期待表情,有些好笑:“愿闻其详。”

“我和师父一个克夫,一个克妻,此是一缘;我们曾在灵叶山上遥遥对望,此是二缘;今日又同被困在雨中山洞,此是三缘。人家说,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师父,你说我们都这么有缘了,不如结成连理,修成并蒂?”

照闻一脸“就知道你在放屁”,默默打坐。秦浅感叹一声,坐到和尚身边,拿出针线修补着那半边袖子。

照闻闭着眼,听觉和嗅觉越发灵敏。火苗的噼啪声,修补的沙沙声,还有女子清浅的呼吸声。木柴的焦味,山洞中的潮味,还有秦浅身上淡淡的蔷薇花香。

他突然想起《坛经》,是风动,还是幡动?

“师父,我说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秦浅轻轻咬断了丝线,不经意地问。

“照闻尘缘已了,让姑娘失望了。”

“师父,你出家是为了干嘛,普渡众生吗?”

秦浅见照闻闭着眼睛不理不睬的,顿时恶向胆边生,伸手去扒他的脸。

照闻无奈地睁开眼:“算是。”

“那眼下有个人正需要你普渡呢,整日在克夫这种流言蜚语下,对我的身心是多么大的摧残啊。尸毗王能割肉喂鹰,师父,你就舍己救人吧。”

秦浅抽出手帕“嘤嘤”地哭着,一边偷偷去看照闻。

“好。”

照闻突然开口,把秦浅吓了一跳:“真、真的,你答应了?”

照闻双手合十:“佛渡众生,我本不欲成佛,但檀越如此恳求,小僧就当日行一善了。”

秦浅心道,这和尚好不要脸,但心中十分欢喜。

雨停了,照闻站起身来:“檀越,走吧。”

“去哪?”

秦浅跟在照闻身后,绕了十七八道弯,越走越糊涂:“照闻师父,你是不是走错了,这不是去灵山寺的路。”

照闻不语,秦浅只好继续跟着,走得快要断气是,照闻终于停了下来:“阿弥陀佛,檀越以后就在这儿吧。”

秦浅看着“红豆庵”几个大字,满脸黑线:“你不是要娶我么,怎么来尼姑庵了?你在这不会有相好吧?”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小僧渡檀越入空门,可是无上功德。唉,有时候想低调做人,就是这么难。”

照闻感叹道,说罢转身离开:“以后秦檀越就是小僧的师妹了。”

“哎,哎!照闻,你你你……诶呦!”

苔苍露冷,山道湿滑,秦浅急忙去追照闻,一不小心,竟失足滑下山崖。

照闻足尖一点,飞身一跃,一把抱住秦浅,如一只白鸟,翩跹而上。

秦浅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心想不会出师未捷身先死了吧,于是紧紧搂住照闻,做一对鬼鸳鸯也罢。

“秦檀越,可以放开小僧了吗?”

照闻停了半天,见秦浅没一点放开的意思,开口提醒。

“啊?哦哦……”

秦浅撒开手跳了下来,一着地,一股钻心的疼痛从脚腕传来,脸色煞白。

照闻扶住她:“还能走吗?”

“怕不能了。”

秦浅流下几滴冷汗,心中忐忑,照闻不会以为她是故意的吧?

照闻蹲下身,秦浅趴在他背上。两人顺着山路慢慢地向灵山寺走去。空山新雨,微风送来草木清香,混着照闻身上淡淡的檀香,沁人心脾。

“师父真是能文能武。”

“檀越也是秀外慧中”

秦浅感叹:“照闻师父,你怎么就不能遂了我心愿呢。”

“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都是正常操作。檀越喜欢小僧什么呢,小僧立刻去改。”

“我喜欢你的脸。”

“这点改不了,小僧也挺喜欢的。”

3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很快到了灵山寺。

但灵山寺今天多了些不速之客。随从打扮的人守在寺门两边,虽未披甲,但眼神十分锐利,浑身气质不似常人。

秦浅心头一凛,圈紧了照闻的脖子。

照闻嗤笑一声,似乎有些无奈:“又来了。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这是什么人啊?”

秦浅悄声问。

正说着,一个月白色华服的男子从寺中走出。他龙骧虎步,气宇轩昂,周身带着浑然天成的贵气,而温润俊美的脸庞为他添了一丝平易近人。

即是再见识浅薄的人,也能看出此人贵不可言。秦浅突然想起了关于照闻身世的种种传言。

男子见照闻背着一个美貌姑娘,长眉一挑:“禅师这是……”

照闻并不欲多言:“贫僧还有事,先行告退。”

说罢便背着秦浅向禅房走去。

秦浅有些好奇地回头,正撞进男子深邃的眼眸。他的眼睛是浓黑的墨色,仿佛一道深渊,令人恐惧,又想要探究。

照闻仔细看了伤处,所幸只是扭伤,便嘱咐她今日不宜劳累,等十二时辰后敷上药膏,休养几天便好。

“照闻师父,刚刚那人,你认识么?”

秦浅觉得见了那人后,照闻便有些古怪,忍不住问道。

“他姓顾名宣字明舒,乃是当朝濮阳王。”

照闻说着,顿了顿,又道:“檀越命格不凡,当配贵人,濮阳王不错,他的脸也很好看。”

秦浅看着照闻,哑口无声。她突然“嗵”地站起来,两眼通红,一瘸一拐地朝门外走去。

走出很远,秦浅回头,禅房里静悄悄的,没人有追出来的意思。秦浅鼻子一酸,低着头独自往山下走。

“姑娘怎么哭了?”

顾宣轻摇折扇,走上前来,温润的脸上满是诚恳:“不如告诉在下,也好略尽绵薄之力,为姑娘排忧解难。”

秦浅心想,拉倒吧。你甫一露脸,就坏了我的事,再多说两句,我岂不是要倒大霉?

于是趁着顾宣尚未以身份压人,秦浅装作没看见,直直往后走去。

“这位姑娘真是可怜,脚上带伤,还要下这么高的山。你说我要不要派软轿送她下山,照闻师父?”

顾宣摇着扇子,笑容和煦得像冬日里的阳光。

“乡野之人,不劳郡王挂念。”

照闻淡淡地说了一句,朝山路走去。

秦浅没走几步,心中就后悔了,刚才应该找寺中僧人求助才是。这么蜿蜒曲折的山路,什么时候能走到尽头,脚腕本来带伤,这下不是更雪上加霜了么。

秦浅一路走,一路骂。骂照闻,骂顾宣,眼泪吧嗒吧嗒掉了一地。

“檀越上了一趟山,怎么没给寺里捐点香油钱?”

戏谑的声音突然响起,秦浅回头,照闻那个不正经的和尚蹲坐在石头上,眨巴着眼睛,忍笑道:“倒把金豆子撒了一地,诶呦呦,罪过,罪过。”

秦浅转过头不理他,继续往下走。

照闻赶紧跳到秦浅面前,拱着手作揖:“千错万错,都是小僧的错,求檀越给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秦浅绷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照闻也笑了。他一笑时,眉目舒展,如徐徐清风吹动春日柔嫩的柳枝,又像怀珠韫玉的山川,发出柔和明润的华光。

怎么看,都让人心生钦慕,不胜欢喜。

照闻摸着自己的脸,叹了口气:“小僧一向是靠内在,奈何檀越总执着于皮相。以色见我,以音声求我,都不过是人行邪道。如果美貌是一种罪过,小僧已经罪大恶极。唉,这都是小僧的错。”

秦浅忍住笑:“我觉得不妥。我一见照闻师父,就不由得喜不自胜,心潮泛滥,如鱼陟负冰。但旁人再俊俏,我都视为红粉骷髅,白骨皮肉。凡所有相,皆是虚妄。我见到便欢喜的,是师父你,而不是你的脸。”

秦浅上前几步,耳语道:“可见我执着的不是皮相,是本心。”

照闻后仰躲开,脸上作烧。他一时语塞,难以作驳,便不再说话,背着秦浅下山去。

半晌,照闻问:“檀越说的,是真的?”

“真,比金子都真。”

照闻将秦浅送到家门口,便转身离去,秦浅目送着他,莞尔一笑。

当然是假的。

她又不是佛祖,第一眼看过去的,当然是他的皮相,而不是五脏六腑。可其他的都是真的。在灵叶山上看到他的第一眼,就有一颗种子在心中扎根萌芽。

4

秦浅有个不同常人的爱好,就是坐在自家的茶楼里,一碗桂花酪,一碟瓜子,一壶普洱茶,一边听人说书,一边绣花。

今天听的,是当年有名的蜡鹅案。

“历观古帝王,如武帝这般文成武就、艺能博学的帝王,真是罕或有焉。他有两子,一是当今圣上,另一个,便是昭文太子。”

“昭文太子,美姿仪,善举止,勤于著述,当时东宫藏书近三万卷,名才并集,文学之盛,亘古未有。”

“他明于庶物,平了无数冤狱,也被奸佞小人恨之入骨。值昭穆皇后薨逝,高人看过陵地,说此处于亲属不利,需在长子位埋入蜡鹅,方可化解。太子本是一片孝心,却被贼人利用,污蔑他行厌祷之事,诅咒武帝。”

“武帝听信谗言,将太子贬为庶人。太子有口难辩,不久后便郁郁而终,何其可惜。”

“太子薨逝后,武帝悔不当初,杀佞臣,复尊位,以慰太子在天之灵。”

秦浅不禁唏嘘,以昭文太子之亲之贤,武帝之爱之信,谤言一及,至死不能自明,那下于此者呢?

“今陛下无子,从宗亲中过继濮阳郡王为嗣,只是若昭文遗孤还在世,才是最应继承大统之人啊。”

秦浅摇摇头,她虽只见了顾宣一面,也看出此人城府颇深,是个十足十的笑面虎。

“姑娘为何摇头,莫非觉得他说的不对?”

身后突然响起的声音让秦浅汗毛倒竖,她僵硬地回头,竟然真的是顾宣。

“奴家无知,陛下英明圣断,必然自有考量。”

秦浅装作不知内情,拿手绢捂着嘴,顺便不动声色地摘掉了粘在嘴角的瓜子皮。

“在下顾明舒,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奴家姓秦。天色已晚,奴家要回。”

秦浅暗自忖度,顾宣白龙鱼服,却明目张胆地用自己的字,说明知道他字的人并不多,那照闻怎么知道的?

“秦氏有好女,自名为罗敷。看来秦氏确实出美人儿。”

顾宣看着秦浅的背影,不明所以地一笑。

“秦姑娘?确实漂亮,可惜是个克夫命,都克死三个了。”

旁边喝茶的客人听到了,随口说道。

“克夫?”

顾宣饶有兴趣地问,手中扇子摇得十分轻快。

“放你娘的屁!”

一阵风来买茶叶,一听这话不乐意了,朝那人啐去:“灵山寺的慧通大和尚说了,秦姑娘是大富大贵的命,是要配贵人的。你们这些癞蛤蟆,还想吃天鹅肉,我呸!也不撒泡尿照照。”

旁边一群人起哄:“慧通整天喝得醉醺醺,他的话谁信啊!我们是癞蛤蟆,那谁是贵人呐?难道秦姑娘还想嫁皇上不成?”

一阵风气急,见没人帮她腔,便十分殷切地看向顾宣:“这位公子一看器宇不凡,您说,是不是?”

顾宣听到慧通和尚时,已经心中一沉,再听到“嫁皇上”,更是面色一变。见一阵风问他,便笑着说:“李氏生孝元皇后时,曾梦明月入怀。之后许嫁两人,都离奇去世。占者说,此女梦月入怀,贵不可言,后来果然母仪天下。”

一阵风听了大喜:“对对对,秦大娘怀她的时候,也梦见明月照大江。”

马车里,顾宣合了扇子,一下一下敲着手心,心腹绥江问他:“公子真的信吗?”

“他们不知道慧通,你难道不知?他曾经卜过三卦,一卦定了天下运势,一卦定了昭文生死,还有一卦……”

顾宣停手,眼神晦涩不明:“那一卦,只有他和陛下知道。有人说,算的是储君之位。”

“当年他与昭文太子布衣相交,昭文死后,他便隐退,卜完那一卦,更是彻底消失。我辛苦追查这么多年,才找到他的踪迹。既然他说这个姑娘贵不可言,那我就娶了她。如果……”

他突然又微笑,说出的话却让人毛骨悚然:“如果她不能归我所有,那即便毁了,我也不会留给照闻。”

5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实在是个上山的好日子,秦浅带着新做的衣裳去找照闻。

“照闻师父,你考虑得怎样了?”

见到照闻,秦浅一双秋水眸弯成了月牙。

“啊,秦檀越来了,这衣服做的真好看,哈哈哈。”

照闻装作不懂,顾左右而言他。

秦浅一把揽住照闻的胳膊,往禅房拽,照闻一脸恐慌:“秦檀越,男女授受不亲啊!”

秦浅“砰”地一声关上门,照闻紧紧捂住领口往柱子后面躲:“檀越,秦姑娘,你千万要稳住,别冲动,这样是不对的。”

秦浅一笑:“想什么呢,试试衣服,看合不合身。”

照闻拽起衣服闪到后面,很快便换了出来,有点惊讶:“还挺合适的。”

秦浅走过去,替他整理着衣摆,照闻垂下头看着秦浅乌黑的头发,幽幽地叹了口气:“很久没有为小僧做过衣服了。”

“所以你感动了,想娶我了?”

秦浅抬头盯着他,眼睛亮晶晶的。

“秦檀越的衣服做的真好,就像小僧的娘亲一样。”

秦浅:“……”

“檀越为何如此执着呢,嫁给顾宣,姑娘能当皇后,嫁给我,却只能过清苦的生活,凿井而饮,耕田而食,日出……”

“可这正是我所愿。”

秦浅打断了照闻:“我不觉得有情饮水饱,可我也没想过要多富贵。我只想和你一起,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每说一句话,秦浅就抱住照闻一寸,等最后一字话音落,秦浅就紧紧抱住了照闻。

“你还要走吗?”

她低低地问,心跳如擂。

照闻沉默了。

等了好久,久到秦浅以为他不会回答,准备失望地放开时,照闻突然叹息:“不如我说说我的身世,檀越再做决定吧。”

“父亲为我取名顾闻朝,朝闻道,夕死可矣。”

“我的祖父,就是昭文太子,因蜡鹅厌祷一案,被曾祖父猜忌贬黜,最后虽沉冤昭雪,但父亲看清了天家无情,宫中险恶,带着我和母亲,寻了一处山清水秀之地,安稳度日。”

“没想到,陛下命中无子,从宗亲中过继顾宣后,又突然找到了我。我是昭文一脉,比起顾宣,血缘更近。顾宣也算是天之骄子,偏偏心思太深,为了避开这些无谓的争端,我先是自请过继给梁王一脉,母亲去世后,又遁入空门。”

“陛下几次三番密诏我回京,我都推脱了。哪怕我不想当皇帝,顾宣也不会放过我。”

“姑娘命格不凡,如果嫁给我,以顾宣宁多疑的性格,难免不对姑娘下手。”

指尖一阵刺痛,秦浅怔怔地看着指尖不断冒出的鲜血,久久不能回神。

看着绣绷上刺目的红色,秦浅又想起了照闻的话。

“小僧不愿还俗,并不是檀越不好。恰恰是因为檀越很好,小僧才不愿让檀越置身险境。”

“浅浅。”

秦大娘惶恐不安地走进来:“外面来了一群人,抬着好多金银珠宝,说是来下聘的,这怎么回事啊?”

秦浅走出门,果然见顾宣纸扇轻摇,笑得春风满面。

“民女蒲柳之姿,哪里值得郡王如此大动干戈?”

秦浅看着自家小院里满满当当的箱屉,和院外不断探头张望的乡民,感觉十分疲惫。

“只要本王愿意,这些东西算得了什么。”

“郡王美意,奴家心领了。只是奴家刚刚才明白一件事,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不是所有努力,都能得到回应的。郡王请回吧,我明天就去红豆庵出家。”

“什么!你在胡说什么呀!”

秦大娘被这些金灿灿的珠宝惊得一直没回过神来,结果听到女儿要出家,吓得魂飞魄散:“不嫁就不嫁,你出的哪门子家呀!”

秦浅看着母亲,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娘,你和爹当初怎么给女儿起的名字呢,怎么这么准。”

向来情深,奈何缘浅。秦浅,真是一语成谶。

6

“本王不是非要娶你,可你宁可出家,也不愿嫁给本王,这就让本王很没有面子。”

顾宣叹了口气,很苦恼地问绥江:“你说本王是杀了她好,还是让她出家,永不还俗好呢?”

绥江哽了一下:“毕竟是个小姑娘。”

秦浅也很苦恼:“郡王为什么要娶民女呢,那个梦月而生的孝元皇后,引狼入室,亡了西汉,可见也不是什么贵人。”

坊间传她克夫无人敢娶,和尚的一番话,竟让郡王备厚礼提亲

“你这么贸然得罪我,不怕本王降罪你的家人?”

“民女怕,但郡王是立志要做明君的人,不会滥杀无辜。”

“你这样,本王倒更不想放过你了,不如,我们来打个赌,怎么样?”

顾宣突然看着秦浅笑了起来,秦浅觉得背后一凉:“民女有什么,是可与郡王赌的?”

“顾闻朝这个人呢,油盐不进,陛下几次宣召,他都不去。如果你被带到京城,你猜,他会不会去?”

秦浅额头冒出冷汗,几乎脱口说出你卑鄙:“放······他肯定会去啊!这对郡王有什么好处?”

他不是最担心照闻抢他的储君位了吗?

“如果陛下看到他屡召不来的人,会为了一个女人回来,你说陛下会怎么想?”

秦浅看着顾宣,由衷感叹道:“郡王真是足智多谋。”

阴险狡诈,简直令人发指。

顾宣将秦浅“请”上了马车,一路向京城疾驰而去。

“天子脚下,果然威严恢弘,气象不凡。”

从城门到濮阳王府一路,京城繁华熙攘的街道,不绝于耳的叫卖声,衣着华丽新时的人流,妩媚大气的京城女子,看的秦浅眼花缭乱。比起朴素幽静的佛寺,这样的地方,似乎更容易让人迷恋。

“姑娘,请沐浴更衣。”

一个姿容艳丽的丫鬟走上前来,措辞虽敬,但那闪着精光的眼神从头到脚的细细打量和隐隐的倨傲,让秦浅十分不适。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秦浅闭着眼睛仍由她们将自己洗洗涮涮,安慰着自己。

等秦浅换上华丽繁复的衣饰,经过丫鬟的精心打扮后,连顾宣也为之侧目。他若有所思地说:“你平日素净,如清水出芙蓉。偶尔严妆,倒显得姿容瑰丽夺目,确实好看。”

“谬赞,谬赞。”

秦浅拉了拉衣服,感觉丫鬟的眼刀要给自己后背开几个窟窿。

顾宣下令要以客礼对待秦浅,于是这几日府上的丫鬟随从带秦浅吃遍了京城的山珍海味,听遍阳春白雪,看遍繁华美景,当秦浅问他们照闻之事,却全都三缄其口,秦浅忧心不已,却只能无可奈何地等。

过了几日,皇宫中传来旨意,宣秦浅进宫。

“抬起头来。”

一道威严中又带着几丝温和的声音响起,秦浅战战兢兢地抬起头,眼睛垂下,不敢直视,只能用余光瞥一眼,上首的人穿着明黄旗袍,很是随意地倚在椅上,甚至带着几分慈祥,倒是和秦浅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她也算明白顾宣为什么老摆出一副平易近人的模样,原来是受皇帝熏陶。

“确实是个招人喜欢的孩子。”

景帝很是满意地点点头:“明舒待你还好吗?”

秦浅不明所以:“郡王待客,自然是没得说。”

“那就好。既然你们情投意合,出身之事,不必太在意,他若欺负你,你也可以告诉朕,朕替你做主。”

秦浅听完,突然明白过来,浑身发冷:这才是顾宣的计划!

他先在景帝面前造成俩人“情投意合”的假象,等照闻回京来找她,他在假装大度将她“让”出去,照闻就变成了夺人所好,德行有亏。他自始至终都是想毁掉照闻为储的资格,不管照闻想不想当皇帝。

这样的谎言不是很容易戳破吗,只要她现在解释。

秦浅看向顾宣,他还端着那样和煦的笑容,仿佛真的是个谦谦君子。她敢吗?她不敢,他手中捏着她父母的性命,但凡有一丝异动,都能让他们丧命。

照闻会解释吗?照闻也不会,因为他想让顾宣彻底放心,就必须陪着他演完这场戏。

果不其然,几日之后景帝再宣秦浅入宫,已经不复当日的和颜悦色,反而有些审视,但秦浅没有怕,脊背比上次挺得更直些。

因为照闻也在这里。

“闻朝,天下美女如云,你为什么一定要这个女子?你可知她是你族兄的爱妾?”

景帝看向照闻,颇有些怒其不争。

“情之一字本就难解,侄孙见其他人,凭她再俊俏,我都视为红粉骷髅,白骨皮肉。但我一见秦姑娘,就不由得喜不自胜,心潮泛滥,如鱼陟负冰。或许这就是天意吧,侄孙别无他求,请陛下成全。”

照闻说的十分顺口,秦浅嘴角抽搐,这和尚,还是一如既往地不要脸,居然剽窃她的词,还说的这么理直气壮。

景帝有些失望:“你······”

顾宣自然是装出一派大度模样,什么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衣服破,尚可缝,手足断,安可续。那份演技,秦浅自叹弗如。

出宫时,顾宣略有骄色,对照闻说:“我从前总听别人说,你睿资天启,最肖昭文太子。我很是不服气,今日看来,你也不过尔尔。江山美人,你却选择了最轻的那一个,也难怪陛下对你大失所望了。”

照闻一笑:“孰轻孰重,不过看如何作比罢了。郡王自做好一个圣德贤明的好皇帝,小僧我继续做个山间野老便罢。”

两个人相视一笑,都十分满意。

正在此时,景帝身边的大监却过来传照闻回去。

景帝看着跪在地上的照闻,冷哼一声:“真当朕糊涂了,你们这些鬼把戏,也敢拿到朕面前来,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还不如实招来?”

照闻闻言一笑:“陛下既然知道,又何必拆穿我们,再说了,我们有错,也都是陛下逼的。”

“什么,还成了朕的错?”

景帝气得吹胡子瞪眼。

“就是陛下的错啊!”

照闻理直气壮地说:“明明顾宣已经被选为嗣子,陛下当用人唯贤,偏偏顾及臣血脉更近,踌躇再三,伤了顾宣的心。这么多年来,顾宣承欢陛下,孝心可嘉,才能出众,这朝朝暮暮的相处,真的比不上血脉之亲吗?”

景帝哑然,看着这个与当年兄长出落得如出一辙的俊朗少年,有些颓然:“朕一直想了一个遗憾,皇兄当年······”

当年如此惊才绝艳,光芒万丈的昭文太子,却没有登上那个属于他的皇位,是所有仰慕他的人的遗憾吧。

“今日已不复当年。”

照闻利落地打断了景帝:“如今我朝河清海晏,祖父登基为帝,也未必能比陛下做的更好。”

7

景帝与顾宣如何解开心结,秦浅已不知,因为她和照闻已经坐上马车,离开京师。

“不对啊,还有个问题。”

秦浅捋着前因后果,很是不解:“慧通大师的第三卦呢,到底卜到了什么?”

“这第三卦是顾宣最在意的,卜的是后日之君。师父算出后继之人将开创一个盛世,但师父没告诉陛下那人是谁,所以陛下一直我与顾宣之间摇摆不定。”

“那大师为什么不直接说呢?”

这造成了多少麻烦啊。

“因为······”

照闻神秘一笑:“当一个人不断去揭示自己的未来时,命,就已经悄悄变了。”

“我不信卦象,因为我的命,是我自己选的。哪怕那个名字是我,我宁可出家,也不让老天得逞。”

秦浅也一笑。

8

“师父,明月照大江,此命何解?”

“什么解,不就是一轮明月么,它就挂在天上,一抬头,就看得见。”

“可你之前不是这样说的。”

“信口胡诌罢了,这你也信?真是的,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原标题:《克夫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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