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记录“阳了”的经历)

王桂芹

晚上骑着电车往回赶,看到街上的车流穿梭不断,但是却极少遇见行人。这里是本市最繁华的地带,夜色阑珊之时,大街小巷都是闲庭散步的人群,大润发附近的各式各样的餐饮店更是人满为患。而如今,这里却显示出来前所未有的萧条与冷落。

装修讲究的店铺很少有客人光顾,只有日用品商店和蔬菜水果超市才能看到购物的人影在走动。偌大的商场就像一个空壳摆放在那里,人们过去的那种高涨的购物狂潮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这个世界被施了魔咒,一场病毒彻底改变了人们的认知,少了攀比心,去除了膨胀的私欲,变得谨小慎微,变得胆小怕事,变得离群索居,变得谢绝邀约和宴请宾朋……

再一次回到路上,昔日熙熙攘攘的夜市,只有凌乱的商贩在不停地叫卖着,稀疏的顾客行色匆匆,他们购物不再挑肥拣瘦,看好了称完了拿着物品就走,不再逗留,也没有了闲逛的兴致。我从夜市穿过,也没敢停留片刻,就急匆匆地回了家。

晚上回家之前,听说市里的两所重点高中已经有学生中招了,我的心里不由得一沉,其中一所高中有侄女在那里读书,但愿这场劫难与她擦肩而过。现在国家解除了封控措施,整个社会已经成了病毒大肆泛滥的培植地。每个人都可能面临感染的风险,那一天终究要来,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降临。那是一种灾星,也是一种灾难,躲过了初一躲不过十五,但是,我们终不能勇敢面对。

想到活泼可爱的小外孙,想到无忧无虑生活着的儿女,想到近在一个城市里的亲人,更让我感到忧心忡忡。如果这一天真的到来了,我真的希望用自己的生命和身体去替外孙扛一把,让他幼小的生命远离这种疯狂的病毒,还有自己的儿女,自己的亲人,自己已经无所谓了,人生活过大半的时光,还有什么值得纠结的呢,如果能代替自己的后代承受苦难,这是一件最值得欣慰的事情。

一个晚上,我的忧虑在与时俱增,不能进入到良好的睡眠状态,想到孩子们还得继续努力工作,想到自己还得为来日奔波,想到这个世界又要按下暂停键,我们还能怎么样呢?面对着病毒的枪林弹雨,面对着空气里魔鬼的狞笑,我们只能用肉身去搏斗,用未知去拼自己不可预知的未来。

前天,女儿下夜班回来就开始发高烧,经过吃药之后得到有效缓解,中午和晚上都有少量进食。晚上我下班没顾得回家,就急忙过来帮助看外孙子,女儿说她回到家孩子就不找他爷爷奶奶,在妈妈跟前一个劲儿的腻歪,女儿得不到很好的休息,姑爷下班之后把他父母送回了家。我随后和雇主请了假,在家照顾起女儿和孩子们的饮食起居。

晚上,为了照看女儿方便一些,我和她住在了一张床上。看着女儿出了不少汗,头发都被汗水浸湿了,变得一缕一缕的,蓬乱地失去了过去的柔顺,昔日那个坚强的女儿现在身体极其虚弱,倒在床上静静地躺着。因为心中有事,我的睡眠也变得断断续续的。夜里朦胧中醒来,总是不忘用手去触摸一下女儿的身体,我怕万一再烧起来,得及时拿退烧药来吃,还好,女儿一夜没再高烧,只是难受,不停地折腾着,后半夜就好多了,也睡得比之前安稳多了,我心里的石头才稍微落了地。

一万次地想象着与奥密克戎以怎么的方式相遇,听说它的毒性随着时间的推移已经削弱了,但是谈及它的时候依然是心有余悸。今天,它是否已经踏足我们的家园,侵袭到了孩子的身体,我们该以怎么的毅力与它进行顽强抵抗,最后把它驱逐出境,赶出我们的身体,现在一切还都是未知数。

女儿病情已经渐渐好转,外孙子咳嗽还不见好,但是没有发烧等症状,女儿让给孩子用雾化缓解一下。我从昨天夜里,嗓子就不舒服,像堵了一堆麦茬子扎得慌,晚上感觉到有点冷,一夜睡得不错,早上醒来耳朵里开始刺痒,嗓子里还是不得劲儿,喝了半杯水又继续躺着休息,顺便记录一下这几天的情况,从重重迹象来看,女儿像是得了奥密克戎。怎么看都不像是一场普通的病毒感冒,鼻塞,流鼻涕,嗓子疼,咳嗽有痰,身上疼的症状都有,但是并不厉害,只是来月经感觉到腰疼,有下坠感,这不是中招了是什么?

今天女儿要去上班了,夜里还不忘来我屋里查看一下情况,摸摸我的脑袋热不热,我说没事,我不高烧,你快去睡觉吧!

早上四点多照常醒来,感觉没什么问题,就是嗓子疼耳朵痒痒,一切都好,不用过多担心。二哥的情况就不乐观了,昨天说高烧到39度多,而且说话嘶哑,全身酸痛高冷,手脚冰凉,感觉非常痛苦,这种情况多数是阳了,但盼望着二哥早点退烧,进食,同时也不免为二嫂担忧起来,这样近距离的与家人接触,感染也许是在所难免的事情,但愿他们早日摆脱病魔的纠缠,回归到正常的生活里。

女儿到医院做了测试,真是阳了,看起来我们已经沦陷了,病毒攻破了我们这个家庭的堡垒,接着,姑爷也发起了高烧,不过都不算严重,一天之后就过劲儿了,我依然为他们调配伙食,这饭真难做啊,又是病人,又是孩子,我都不知道从哪里下手了,第一次感觉到做饭是一种压力,是身体和精力不能承受之重。

夜里我开始高烧,一会醒一次,一会又迷糊着了,断断续续的睡眠又一次把我带进了过去困苦的岁月里,好像不是被病毒掐住了脖子,而是深陷在贫困岁月里走不脱,也出不来,就在那里死死的卡住了。

高烧到了第三天逐渐好转,但是,嗅觉和味觉已然尽失,闻不到厨房里传出来的烟火味,放在嘴里的食物如同嚼蜡,吃一口黄桃罐头竟然是满嘴的苦涩,个中滋味只有“阳”过的人才能感同身受。

就是这场病毒却因为自己的无知和大意险些酿成大祸。我把它看作是一般感冒,两点钟左右外面阳光正好,我穿上了羽绒服包裹严实了,独自向着鹤乡广场走去,在这里走了三千多步才返回去。这里断断续续的有人在遛弯,但是极少,人们开口闭口都在谈论着疫情放开之后,身边人一个个阳了的问题。有忧虑,有恐慌,也有不安的情绪在里面。但是,人们不再像躲灾星一样躲避阳性患者,其实,大街小巷,广场公园哪里没有阳性患者的存在?我不就是隐藏在他们中间的一个阳性病例吗?谁知道与我擦肩而过的那些人是不是也发过高烧,也咳嗽不止,最后转危为安了。

自从高烧退了之后就开始转为咳嗽,不停地咳,痛苦地咳,整夜无眠地咳,咳嗽加剧了我的哮喘,也促发了胸闷等一系列病症。女儿说这是病毒的常见症状,我也以为挺几日就过劲儿了,但是,恰恰是这次的麻痹病情差点被耽误了。

一晃已经阳到了第五天晚上,女儿上夜班不在家,让我感到突然心里没了依靠,每个人都在渡劫,自己的咳嗽也就变得无关紧要了。由于咳得心里翻江倒海,没办法睡眠,我忽然想起来好朋友告诉过的一个偏方,用大蒜和冰糖熬水喝,如果还不见好,我索性就打车回家去休息,也不管什么半夜三经的了。

眼看着指针已经指向凌晨一点半了,听到屋里人们的咕噜声正香,我不再躺着坐以待毙,轻轻地到厨房煮一碗大蒜冰糖水喝,熬了半个小时终于熬好了,凉了一会之后三口两口喝了下去,感觉到脑门出现了微密的汗珠,心里也热乎乎的,随即熄灯就寝,就这样迷迷糊糊地一觉睡到了天亮。

闺女家公公婆婆都在,我想回家好好休息几天,闺女到家之后把我开车送了回来,接着就在儿子这里消消停停地住下来了。第六天第七第天第八天一直咳,而且心慌,气短,胸闷,整个人都是气喘吁吁的,感觉到气息不够用,说不上话来,有点急需挂氧气的感觉。二哥得知了我病情的严重性,每天早晚都打电话问询两次,听说二嫂也感染了,并且倒卧在床上,病毒真堪称是一名狡猾的狐狸,老道,深算,而且蓄谋已久,看来我们谁都无法逃脱,只能是任其摆布了。

女儿不时地打来电话询问为身体的情况,她们一家也是刚刚从病毒的世界逃脱出来的,宝宝也动不动就咳嗽很让人忧虑。儿子咳嗽也渐渐好转,来自儿女和骨肉同胞的关心是战胜病毒最得力的武器。

思伟推荐我到一家诊所输液,我考虑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状况,终于拿定主意来诊所了。诊所里各个房间的床位排得满满的,男女老少在一阵阵此起彼伏的咳嗽声中安静地挂着吊瓶,一会我也排上了位置,随着一滴滴清凉的液体滴入静脉,心里的那种无声的躁动也开始平静了下来,就这样躺着,静待着它们在我的身体扬起沉沙,兵戎相见是肯定的,到最后肯定有一方会败下阵来,直到缴械投降。

挂完吊瓶已经是夜色阑珊了,三瓶液体足足滴注了五个多小时,起来了就感到精神了许多,有了想吃东西解馋的欲望,是阳了这些天从没有过的感觉。趁着有这种精气神,立即去了附近的生鲜水果店,买回来两根净排,拎着回到家,和酸菜一起炖了起来,虽然还是闻不到扑鼻的香味,但是盛在碗里端上餐桌,已经够我们一饱口福的了。

这一顿我和儿子吃得津津有味,酸菜炖排骨到嘴里真得是百吃不腻。虽然嗅觉丧失了,但是味蕾还是能明显地感触到那种油腻的菜香,还没有等到饭做熟了,娘俩早已经吃得饱饱的,最后谁也没有吃饭,出了满满的一头汗,结束了好久未餐的美食。

昨天第九天,一夜还真的消停,也没有再剧烈咳嗽,只是偶尔有几声清脆的痰咳出,嗓子也清凉了许多,还是药物治疗来得快,今天还得继续治疗。不到十一点就来到诊所输液,这里依然是人满为患,挂了不到一瓶就腾出来床位,我被安排到了一处单间,在那里一直挂到了四点多。在家没有吃午饭,中途感觉到了阿奇有点刺胃,在家里随手拿了一块面包,三口两口的被我吞下肚子,才慢慢打住了心慌。手里没有水吞咽的很费力气,将就一下吧,毕竟不是在自己家里。

输液的时候,一位朋友给我打了视频,询问我病中的情况,和她简单地唠了一阵闲嗑,感觉到说话多了胸口很不舒服,于是挂断了视频接着静养。此时,邻床的一位大姐问我从事什么工作我如实地告诉了她,她说,你能不能换一份工作来照顾老人,这家人在鹤乡居住,老人都能自理,和你闺女家正好一个小区,我也觉得不错,说可以帮我联系一下,等我挂完了吊瓶,和那位姐姐互加了微信,等着她带来一份工作的消息。

往回走的路上,看到有一台共享单车,走路上气不接下气的很难受,我决定扫码骑车回家。好久没有骑车子了,车架子位置有点高,蹬着晃晃悠悠的,我下来落了一下车架子,调节了一下到适合的位置扣结实卡子,继续慢慢的骑行。谁知道没骑多远,感觉到胸口又开始发闷,双腿一下子变得软绵绵的不听使唤,全身一点劲儿都没有。两个飘轻的车轱辘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没走五十米远就蹬不动了,真的是寸步难行。没办法放弃了共享单车的便利,白白浪费了我一块五角钱的骑车费,到最后还是一步三摇地走着回了家。

无数次地刷到各地殡仪馆爆满的消息,猝不及防的的瘟疫给了人们当头一棒,当我们还未曾来得及独善其身,病毒的传播如同黑云压顶直扑过来,于是乎,我们的大中华在第一时间发起了集体高热,咳嗽,精神萎靡,全身疼痛,到处都在抢退烧药,抗病毒药,止咳嗽药,达到了一药难求的程度。

现在最不容忽视的问题是,各地老年人或者有基础病的人纷纷倒下,像割稻子一样倒在严冬的空旷里。这时候想到生与死是如此的微不足道,在大自然面前,我们每个人都是在赤手空拳的和这个残酷的世界搏击,没有救援,没有支撑,唯有力挺,一个人披挂上阵,一个人独挡风雨。

此时,我们都是漂泊在海上的舟楫,面对着巨浪滔天,面对着船倒屋倾,耳边有狂风骤雨,而我们的船在海面上浮沉不定。

这场遍地开花的瘟疫,让我们变得胆战心惊,变得没了欲望,没了心情,没了好的精神状态,变得一蹶不振。打开门,仿佛病毒就会到门口叫嚣。猛然间醒悟了,在天地间,有一种东西是值得敬畏的,譬如神灵,譬如佛祖,譬如来去无踪的病毒本身,这些都让我们变得心惊肉跳,变得灵魂和肉体一样战栗不安。

连起来的胸闷气短和说话乏力,让自己感觉到生命受到了极大的威胁,好像一不小心就到了死亡零戒线,摸到了那两个冰冷的字眼,那些被病毒带走的一个个可怜的冤魂,他们是被这场瘟疫夺走性命的。一个月前,他们还安然无恙地在世间自由自在地生活着,短短一个月,他们就与这个世界挥手道别了,这是多么残酷的现实啊!

病毒带走的东西太多了,匀称的呼吸,身上的体质,流畅的氧气在我的体内好像起不到应有的作用,它让我胸口发闷,像堵着一堆乱麻透不过气来。心里什么也不去想了,直愣愣地看着天花板,没有思绪,没有向往,没有渴求,仿佛世间万物都与自己无关,仿佛自己就要抽身离去。

因为怕冷,儿子忙忙活活地给我把窗户用棉被遮盖住,又加了一层爬爬垫,屋里一下子热乎上来了,温度从过去的17度提到了21度,终于不用躺卧在客厅的地上了,我开始安安静静地躺卧在床上休息。

想到自己的困境,想到千里之外的他还漂泊在海上,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悲凉,也许人在无事可做的时候,就把争吵当做了最正常不过的事,一旦到了生命攸关的时刻,一切的长短输赢都变得没了意义。

其实在我内心深处,是害怕看到他再遭遇苦难的,想来想去,他却成了我在这个世界上最放心不下的人。我怕他以后还会形单影孤,我怕他独对寒夜和冷寂的生活。我怕他那张忧郁的面孔会变得更加忧郁,我怕他突然抬起头撇见这间明亮的窗户,而后陷入深深的沉思和痛苦之中。男人有时候也是很无助的,但我希望他不会因为我或长或短而过多悲痛。

天地那么广阔我还没有出去走走,手脚一直都在被生活捆绑着,如果有机会和他去外面逛逛,坐上绿皮火车一路南下,不问去路,不问归途,只要身边有个人陪伴着自己过晨昏,看街边的灯火,玩了一天累了,倦了,一起下厨,起锅做饭,烹饪简单的美食,那该多好!

感觉自己的世界已经没有自己了,它是那样的虚空,感觉自己一下子成了依附品,成了藤蔓,成了花盆里绕来绕去的那棵绿萝。病病恹恹的,每一天都感觉不到起色,半生都没有这样静养过,风风火火的我,雷厉风行的我,从不服输的我,不向命运低头的我。而现在,我终于第一次认赌服输,向病毒屈服了,它缴械了我所有的任性和肆意妄为,而且不再挣扎。

一晃已经十多天了,输液之后虽然有了些好转,但是依然胸闷,气短,心慌,心悸这些毛病还在。它们如影随形绑缚在我的身体上,扔不了,甩不掉,像一块年糕粘贴在身上,烦死人了。早上起来感觉不那样喘息了,我洗了一个热水澡,借此想洗去满身的污垢和病魔。早就听说这种病毒不适合洗澡,一洗澡就反复,我对此也是心有余悸。听说二哥洗澡之后就又开始咳嗽了,我心里也很忌讳的,已经过去了十多天了,估计不会有什么大事儿了,我还是大着胆子打开了温热的水龙头。

洗完澡之后,白天就开始感觉到身体隐隐作痛,肌肉和骨骼,头皮和乳房,反正全身都感觉到不舒服,难道真是中了魔咒吗?洗澡洗出来的祸患,那可遭了。我这是显得哪门子勤近呢?这不是故意惹祸上身吗!

闺女带着小外孙来家里玩,孩子永远改变不了爱玩爱动的天性,把屋里的钢管子弄得哗啦哗啦的响,他小舅舅怕惊扰了楼下的住户,一个劲儿的招呼着他的小外甥轻点闹,孩子可不管那一套,依然我行我素,真拿他没办法。

有一天夜里,儿子发高烧出来找水吃药,在大厅里来回走动了几次,不成想却把楼下的老头给折腾上来了。他告诉儿子走路轻点,影响到他的睡眠了,儿子吓得一缩脖子,自觉理亏,好言安慰了老人家几句,把老人送下了电梯,他便悄没声地回屋睡觉了。此时儿子正“阳”得冒火,这一下肯定把老头给传染上了,你说这事儿弄得,半夜三经的借病毒来了,真的是让人哭笑不得。

病毒传播期间也弄出许多令人啼笑皆非的事。这次亲家和亲家母也摊上了病毒,在家里静养了一个礼拜之后,亲家感觉到身体恢复了,就去离家二里左右的集市上去赶集。买回来不少冻豆腐,还有一些别的东西。俗话说远道无轻载,东西越拎着越沉,一路上歇息了两回,没想到到家之后就起不来了。开始胸闷,气短,一连气吃了五粒速效救心丹才缓过来。而在当时那种紧要关头,吓得他把银行卡密码都交代给老伴了,还不断地嘱咐老伴,如果看着自己不顶对就给孩子打电话,像要留遗言似的。最后歇了好半天才缓过来。这件事我听了之后也感到是一则笑料,人哪里就那么容易死去呢!但是当自己胸口憋得喘不上气来,我也有了一种大限将至的感觉。如果气息继续不够用,如果血氧饱和度一下子降下来,人就会在悄无声息中死去,活着就成了和自己无关的事儿。

死亡是什么?是远离尘世的寂静无声,是荒郊野外的孤冢坟茔,是闪闪发光的暗夜磷火,是世人口中最忌讳的话题,是远离亲人和家园而游荡于碑文里的名字,是被熟悉的人慢慢忘却,而后退出自己的道场。

多年以后,我们都逃不过命运的裁决。但是,因为这场瘟疫,许多老弱病残的人都成了牺牲品,他们正被这个世界一点点淘汰,我们是不是也身在其中,真的不得而知。

今天感觉喘息不那么厉害了,就是身体哪哪都疼,像破茧抽丝一样,大腿上的肌肉“蹦蹦”地跳着疼,乳房和腋窝也疼,后背连着脖子的肌肉都疼,腰部也酸痛酸痛的,那种滋味就像有人拿着一个耙子在揪你的肉,一条一条的,一缕一缕的。不知道这种身体的症状多久才能彻底消失,才能把病毒一点不剩地赶出自己的身体,没有残留,没有病根,没有种种不适,恢复到得病之前的境况里,我是不是在痴人说梦。

今天一觉醒来,精神状态绝佳,头脑清醒,神清气爽,身体的疼痛感也已经退却,消失,没有了想被人搀扶着的感觉,估计身体在一点点变好,这是自己一直都在期待的。他快从海上回来了,看到我的这副模样该作何感想呢,不能劳动,不能正常生活,整个人萎靡不振,像一台用废了的机器没有了应用的价值,他对我还会有爱的企图吗?如果自己不行了,我又怎么会去连累他,既然不能给予对方关爱,以及生活上的各种照料,那么还苦苦守着我这截枯木干什么?他一个人在孤助无援的海上,一定很着急,回不来家,靠不了岸,只能眼巴巴的想象着,把万种情愫深藏心中,他现在还触及不到我的痛苦,他的眼睛看不到我被疾病所折磨,我幻想着在我无助的时候,他静静地站在我的床前,为我端上来一碗热羹,喝得我满头大汗,而后酣畅淋漓地躺下来休息,而不是靠着我自己在厨房里没头没脑地忙碌,也许此时,就是一个人要找老伴儿的意义了。

四个月改变的东西很多,四个月再相逢恍若隔世,我想在他跟前大哭一场,哭我心中无尽的委屈和心酸,哭我被他扔下无人问津的满腹苦楚。他在家的时候,何曾让我来打理这满目疮痍的生活,何曾让我带病做饭,过这无滋无味的生活。他不在家,明亮的屋子也变得空唠唠的,没有一点生机。窗台上的几盆花因为干旱而枯萎了,看来草木也需要有人气才能存活,人又与草木何异?

只有等着他回来,再买两盆花放到屋子里,来净化空气,来修身养性,来填补我匮乏的生活,来陪我度过这一段苦闷的光阴。

那天闺女说,等有机会咱们去海南三亚玩玩,这是一种很奢望的梦了,那么远,那么多钱,好像到了天边,不可想象的遥远,我们真有精力出去走走吗?看看芭蕉树的叶子遮住头上的天空,看看椰子树高高伫立在大地上,蔚蓝色的大海,明亮的天空,金黄色的海滩,一望无际的绿油油的海南岛,我们被一片繁茂的树木遮盖着,牵着小外孙的手在阳光下奔跑,陪他在金色的童年里快活地一路歌唱。坐上穿云破雾的飞机,坐上如同离弦之箭的高铁,不远万里出发,来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这算不算人生的一大快事。

本来打算去帮助闺女带孩子的,回去骑电车来回方便,望着前方二里之外的家,那是一处不能抵达的遥远,我怕走到中途再勾起喘息的病症,只得打车前往,现在想干的一切事情,都是自己可望而不可即的远方。

有一天儿子去了吉林,我打车回到家里休息,看到因为屋里热被腌制坏了的芥菜疙瘩,想倒出去的力气都没有,嗅觉闻不到屋里的怪味,但是,从腐烂的程度可以肯定,那味道是相当的难闻了。最后想出来一个折中的办法,我把它们分装在两个袋子里,利用电梯的便利终于把垃圾拿下楼。人在无能的时候,干点轻拿轻放的活计都成了奢念,当身边少了帮手,生活才显得特别的无助。

最近几天活动量减少,胃部又出现了淤堵和不适。昨天吃了几口酸菜和肉块,一下子就堵在心口了。刚开始感觉到胃胀,后来就针扎火燎的疼,一挖一跳的疼,胃里咯咯愣愣的,疼得厉害直到呕吐,直到被强烈的反胃刺激的倒卧在马桶前。此时,我想起来我的母亲,她独自忍受着世间的疾苦,心里的难处和身体的痛苦很少和儿女提起,寒夜漫漫,那无边的凄清和苦闷她却无人诉说。

一会,姑爷带着宝宝输液回来了,一场病毒让宝宝清瘦了许多,白净的小脸显得有几分单薄,想和孩子亲近亲近,却没有逗孩子说话的力气。姑爷给我熬了一碗小米粥,喝完之后感觉到胃部柔弱了些,还是回家休息吧,在这里反而让孩子为我操心,顾不过来他们就不给孩子添麻烦了,我随后打车回了家。

晕晕乎乎的我到家之后就躺下了,姑爷还没忘记打电话过来,嘱咐他小舅子晚上精神点,要多注意我晚上的状态,怕出现什么病症和意外。这是来自于晚辈的关怀和照顾,我的心里徒生出许多感激。日子过得穷与富,只要孩子们有一颗尊老爱老的心,我的心里就知足了。

七点不到,接到闪送员送过来的礼物,一箱子果冻橙,一箱子小苹果,还有酸楂罐头,糖葫芦之类的好吃的东西。儿子说,看我妈人缘真好,人家还买这么多礼物来看你,这下病全好了吧!这是老孙的儿子花了不少钱,特意给我买过来的东西,他自己感染了病症还没好利索,这场瘟疫把这个孩子也折腾惨了。刚开始的时候发了一次高烧,仰仗着年轻,体格好,没拿这点病当回子事,没想到吃了大亏,没有两天的功夫,又被病毒反咬了一口,一下子就感到了力不能支,一个身强体壮的孩子,就这样被重重的撂倒了。病毒的暴力超出了我们的想象,它那种力拔山兮的凶猛,真的打我们每个人一个措手不及。

这是一个可怜的孩子,二十几岁就失去了母亲,那份失去亲人的孤独和无助,让他过早地品尝到了人生的心酸和悲苦。一个人一直流浪,流浪,但是上天还是很眷顾他,给他一位有担当的父亲,一位力挽狂澜的父亲,一个用自己微薄之力托起家庭重任的父亲,在还清了所有债务之后又为孩子买了房子,在这个崭新的城市安了一个家。2022年虽然过得无比艰难,但是却是他们这对苦命的父子改变贫穷命运的转折点。

这是一个懂得感恩的孩子,也是一个知恩图报的孩子,我们虽然不是母子,在生物学上没有一点血缘关系,但是,在这半年多的交往中一直相处得很融洽,很和谐,像一家人一样。如果不是这个孩子的及时提醒,我还不知道去输液,不但延误了病情,还会带来很多危险因素,这一点我还真的感谢人家孩子为我的病情所做的努力。

那天孩子发高烧的时候,我买了点东西特意打车过去看看,其实那几天我也刚挂完吊瓶,胸口闷得难受,动一动就气喘吁吁的,又怕这个孩子病得严重了,他爸爸临行把儿子托付给了我,让我给照看着,都说受人之托,必办忠心之事,我又怎能扔下孩子不管不问,等他爸爸回来我怎么交代啊!听说孩子病得挺严重,我就催促他急早去输液,心里别着急去干什么活,一切事情都放一放,把身体养好了再说。再重要的事儿再挣钱的买卖和生命比起来,真的是一文不值,生命的价值高于一切,我们都应该为自己的健康负责。孩子终于按时按晌的治疗去了,这一下我也把心放下来。

今早上起来,看到二嫂给我的微信留言,说二哥今年过本命年,让我这个做妹妹的给哥哥买一身红内衣,你看看,这是怎么说的,把二哥本命年的事都忘得个一干二净的,忽然想起老孙和二哥是一个属相,他也是本命年,要买就一起买两身,穿上一身喜庆的红色,把旧年的疾患彻底根除掉,红红火火迎接新的一年。

昨天突然想起来老孙的儿子大概过了年也是37岁了,我顺便问了一下,还真是也是本命年,那买就得买三套内衣,也不能落下一个人啊。晚上打车去了一趟荣盛针织,我去看了看,货架子上都被抢空了,售货员说你想买还得等两天才能来货,那也好,就再等两天。我浏览了一下柜台上摆着的女式衬裤不错,才十九元一条,红红的又柔软又轻盈,感觉不错,顺便给自己买回来一条,很早就想买一条这样的内裤了,今天赶上了,连带着买两双红袜子,高高兴兴地打车回了家。

也许是累着了,这一晚上又开始憋气,胸口发闷,夜里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了,还伴有轻微的咳嗽,我用手不断地抚摸胸口,又有石头压在上面的感觉。唉,我怎么突然就把自己当成好人了呢?刚刚好起来,这下怕又不好交代了。

凌晨两点半,咳嗽声渐渐厉害了起来,我起床到客厅找了几片药,红霉素和甘草片一起吃了下去,这半夜不咳嗽了,喘息也差多了,再可不敢这样蛮干了,好一点就出去折腾,什么着急的事儿?离过年还有不少天呢,过几天好点再去买不是一样吗?我这个性格啊,办点什么事情都风风火火的,吃了亏才知道后悔。

昨天一天都老老实实地在家里养病,哪里都没敢走动,没事和弟媳妇聊了一个中午,说的也很投机。现在不在一个村子住了,距离隔着远了一点,很久没有和弟弟一家聚在一起了,只能用手机视频说说话,想想他们家的两个侄男侄女都在攻读学业,读高中正是喝血的时期,花钱就像流水似的,我是供过两个孩子上学的人,深知其苦。好在弟弟手里还少有积蓄,两个人又挣点微薄的工资,学生花销还不至于断条,再加上土地给的一点租金勉强着还能维持,这也是值得欣慰的事。

想想自己的那个时候,工资从开始的一个月从一千三慢慢涨到了两千七,还是一天都不休的情况下,这点薪酬对于供两个孩子读书简直就是杯水车薪。女儿求学的费用不足,没有办法停下来实习,自己打工挣了七千块钱,才勉强继续实习把学业坚持下来。

那时候,女儿的学费还是我哥哥嫂子出的,若不然我是无论如何也供不起了。女儿有今天的幸福生活,也是摊上了好姥姥家,舅舅,舅妈和姥姥对于女儿的付出我会铭记肺腑,是他们赐予给女儿一个美好的前程,春风化雨的恩泽我怎么会忘记。

女儿在学校为了节省开支,省吃俭用的熬得头发都失去了青春的光泽,变得像干柴一样。我可怜的女儿,在学校不但要忍受着同学们的歧视,还要忍受生活上的种种不堪和磨难,这是一个二十几岁的女孩子不该承受之重,她是怎样才从这种痛苦的煎熬中走出来的,我的几句鼓励的言语又能顶几顿饭食,贫穷的逼迫让我的女儿每一天都惊若寒蝉,她不敢多花一分钱,直到现在,每每浪费一分钟都觉得自己是在犯罪,是对过去穷困岁月的一种背叛。

小外孙感染了支原体和衣原体,怪不得孩子在病毒大流行之前就喘息不止,大人疏忽才拖延到了现在,要不是我追着让给孩子输液,还不知道要拖延到什么时候。到紧关节要的关头还得我这个当妈的给拿主意。昨天惦记着孩子的病情,买点东西打车去了医院看望小外孙,都好几天没看着孩子了,心里着实挺想他的,这个小玩意,牵动着心神啊!

孩子静静地在床上躺着,不哭也不闹,比去年的时候强多了,真的是长一岁一个变化,去年输液瞪圆了眼睛哭喊,怎么哄都静不下来,今天你看看,就一下子懂事了不少,扎吊瓶时也只是长出了一口气,不是蹦高耍闹手刨脚蹬的了,仿佛一下子变成了大孩子了。

从医院出来,又感觉到气喘吁吁的,也许是在屋里抱了一下小外孙,这个孩子可真沉,四十多斤重了,像一块大石头一样抱得直往下坠,唉!其实是自己太无能了,怎么连抱抱孩子的劲儿都没有了,我还能有什么用?上车就开始喘,闺女让我含了五片甘草片,才把咳嗽压下去。本来想跟着他们去鹤乡骑电车了,吓得闺女不让去了,急忙开车把我送回了家。

这两天没出去买菜,冰箱里什么都没有了,就是之前女儿给买回来一把芹菜,我就炒芹菜干豆腐,腌芹菜花生米,满桌子都快成了芹菜宴了。电车不在真的是寸步难行,买点东西拎着拎着就走不动了,即使是打车回家也需要拎着走很远,自己真的是无能为力了,这就是将就着混日子呢。

今天夜里突然全身酸痛,腰腿疼得特别厉害,无处搁也无处安放的,接着就心烦气躁的。看着儿子屋里不熄灯就生气,让他早点休息早点休息就是不听,非得过了两三点才上床,这一天一天的熬夜把身体熬坏了咋整?可也是,前几天接了一个一千三的单子,连续给人家忙碌了五个晚上,今天说终于把这个单子给弄完了。

现在干什么也不容易,实体店,做生意都赚不到钱,打工也到了年头岁尾钱也不好赚,好歹儿子还能在网络上赚点零花钱,来维持现在经济萧条,已经算是很不错了。他不但挣着一份工资,还自己没日没夜地干一份活计,有一个挺上进的孩子,也是很值得欣慰的了。孩子的成长才是自己的底气,要不现在的我越来越没有能力,打工万一干不了,我可指靠着什么来生存啊!现在挣钱又如此艰难。

想想老孙的年龄也越来越老了,他还能干几年啊?他即使心甘情愿地供养我,他干不动的时候我又依靠何人?其实我觉得在他能干动活的时候,为他自己留下一些积蓄,也能让我们俩轻轻松松地享受晚年生活。两个人除去后顾之忧,能够消停地走完后半生,这是我的最大的心愿。

如果有能力,我们就一边旅游一边打工,跟着他到这个城市转悠转悠,到那个城市走走看看,家政行业到哪里都好找工作,趁着我们还有能力,浏览一下祖国的大好河山,再体验一下祖国各地的风土人情,想想都感到快活,他也有这种想法,我们在这一点上不谋而合,终于走到了三观一致了。

凭良心说,我愿意和他在一起干活,他处处都护着我,不让我操持得太累,我也愿意享受他给予我的这份关爱。但是,我也心疼他那样八面照顾,怕他累倒了我们就彻底完了,他就像我的一座大山,可以依靠又可以停泊,看着他如此消耗自己的体力,我的心里就隐隐的疼痛,也一阵阵感到酸楚,这是对男性伴侣的一种依恋吗?

听说他从海上回来了,我的心里确实很激动,看着他兴高采烈地买东西,准备明日就返回来,也是迫不及待地往家赶,在海上漂泊了四个月之久,谁不想早点回家啊!我的眼睛里闪着欣喜的光芒。

事与愿违,他的大哥受到病毒感染住进了医院,没有人在跟前照顾,他主动留了下来伺候哥哥几天,急匆匆地把海货以及给宝宝买的玩具让大客捎过来,中午我和闺女他们去接站,直接把东西送到了家里,就是人没有跟着回来,让我感觉到很失落。

老孙的儿子思伟因为病毒复阳,身体恢复的很慢,在诊所输液都一个礼拜了,憋气的症状减轻了许多,耳朵里却无端地难受了起来。去医院看了,又上了药剂,但是还不见好转,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闺女说这次病毒引起来的耳底积液的人很多,思伟也曾问过大夫,说他耳朵里没有积液,就是内部发炎了,通过治疗就会好转。一晃都过去了十多天了,还是感觉到耳朵里难受,有一种憋闷的感觉,这个孩子开始变得焦躁不安起来。

老孙在医院照顾哥哥,自己也在前几天感染了病毒,现在突然发起了高烧。于是也不敢大意,急忙离开医院到了一家诊所输液,缓解病毒带来了诸多难受的症状。我让他回家来治疗,他说五个小时的车程怕是很难坚持到家。另一个原因也许是怕自己在病情发作期间,再一次传染给家人反而不好,就坚持在东港输液几天之后再回返盘锦。看着他一个人孤孤单单地住在旅馆里,发着高烧还没有人照顾,实在是不得劲儿。这个病毒把人们的生存法则一下子打乱了,人人都变得小心翼翼,也更加举步维艰起来。

在我的心目中,老孙就像一位战神,从不曾倒下,也从不会躺平,只有在他牙痛的时候才能感觉出他的难受。还有就是他每次从海上回来,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疲惫。在医院做护工熬夜的日子里,他依然能够强打精神把事情做的一丝不苟,从没有因为精神懈怠而停下来劳作。

而现在,病毒感染也让这个坚强的汉子一下子倒在了病床上。他健康的身体也受到了病毒的侵袭,高烧,咳嗽,周身无力,整个人都变得没有了精气神,没有了昔日的阳刚和锐气,我想象着他一个人可怜兮兮的样子,心里感到一阵阵难受。

如果能到他跟前,给他煮一碗鸭梨冰糖水喝点,也会减轻他的咳嗽,清一清内心的毒火,像别人家的两口子一样有老伴在身边服侍着,一定会减少许多人间疾苦。通过这场天灾人祸,也突然拉近了我们彼此心中的距离,感觉到世界上别的东西都变得无足轻重了,唯愿我和他能够相依为命,能够风雨同舟,能够冰释前嫌,能够不离不弃地在一起,直到生命终结的那一天。

以后的日子里,不需要挣多少多,只要按时按晌地回家吃饭,我做好一日三餐等着他含笑归来,这也许就是他期待的生活吧,这样的平静生活我期待了半生。

今天看到女儿发给我的一个链接,说许多人留下了新冠后遗症,嗅觉和味觉失灵,乏力,气促,咳嗽……看到这里,我猛然想起来早上的时候,女儿带回来两剂汤药让我熬制,我闻到了浓浓的中药味。原来在不知不觉间,自己的嗅觉神经已经恢复正常了,当时还以为不可逆转了呢。

昨天去生鲜超市打听了一下鲍鱼和冻虾,大虾的价格,吓得我一吐舌头。如此贵的东西他一买就是一大箱子,敢上不花钱白拿似的,好容易拼命挣点钱,就这样没完没了地霍霍开了,让我心里很是不悦。今天早上临上车,说又为我买了两斤海参,那玩意有什么吃头,说是大补,补什么补,我这副贫贱肠子也享受不起那种高级待遇。我的丈夫半辈子没给我买过什么东西,只记得有一次去北京打工,在垃圾摊位上给我买回来一件厚毛衣,我当回事儿地穿了好些年。有一次在坟地跟前放羊,拿回来别人上供的水果放在桌子上,笑嘻嘻地让我吃,就这样我一直煞有介事地和他过了二十多年。

自从遇到了老孙,他好东西没少给我买,在医院干活回到家,都在小区门口拐弯处买回来我爱吃的大西瓜。春天的车厘子多贵啊!每斤下来都六十多块钱他依然乐此不疲地买回来给我吃,也总是惊出我一身的冷汗,一天的累又白受了,被我填进了肚子,这生活是不是有点太矫情了。我了解了他干活的辛苦,又知道他打工路上的心酸,总是不忍心把他买回来的这些东西填进腹中,尽管那些好吃的东西有很深的诱惑。

老孙快到家了,我为儿子做好了饭菜,急忙去市场买了点排骨准备给老孙做排骨炖酸菜。他旅途劳顿又兼病毒感染,吃东西也没味,正好吃点酸菜提提胃口。回到家之后我炖好了的时候,到了老孙下车的时间,思伟去楼下接他爸爸,一会功夫,看见老孙拿着一个大纸盒箱子小零食,还有一小盒子物品和其他东西,从外面风尘仆仆地回来了。

他的脸明显消瘦了许多,身体也不像之前离开家的时候那样健壮了,也许是因为病毒感染,但最主要的还是在海上不分昼夜地劳作这四个多月,把他熬得筋疲力竭了。身体还没有恢复过来,又摊上了这场害人的瘟疫,谁能受得了这样的折腾。看着他瘦得眼窝都有些陷下去了,唉,男人啊!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本应该到了退休的年纪,因为没有退休职工的养老待遇,这个年龄还在海上当拼命三郎,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我们吃完饭,短暂地休息了一会,就陪着他去百度商厦附近的诊所去输液。医生给老孙用听诊器仔细地听了一下肺部,之后对症下药为他挂上了点滴。老孙看到我的情况也不太好,要明天带着我去医院拍一个片。我不愿意去拍片,拍完了也不解决根本问题,钱花了不少病却没有治疗,有拍片的钱还不如用来输液来的快。老孙就直接找大夫说给我媳妇做一下检查,我喜欢听自己的男人说这样的话。因为活了大半辈子,和自己的丈夫都过了二十多年,却没有听到他叫我一声媳妇,哪怕是虚情假意的一次也好啊!直到他去世的那一天,也没有等到他说出那两个字。

输液完事之后,老孙买回来牛奶和红珊瑚桃子,这种桃子秋天就比其他水果贵,冬天这种反季节更是贵的出奇,这他也给我买回来吃,他这个人啊,为了我多贵也豁出去了,我在跟前肯定不让他花这种冤枉钱。

老孙到屋之后就开始忙里忙外,忙东忙西,手脚不闲着,完全忘记了他还是一个病人。空寂了四个多月的小屋一下子恢复了生机,空气里弥漫着很久听不到的欢声笑语,我们的世界又一次充满了蜜意与柔情,也许这些就是治愈疾病最好的良药。

一晃2023年的春节就在一片喧嚣的气氛中来到了,我们对过去的这一年没有过多的留恋,也没有让人牵肠挂肚的不舍。有的是一个个落荒而逃的身影,他们曾被病毒折磨的苦不堪言,天上的神灵啊!让这个病毒遍地开花的时代快点结束吧!

今年的春节让所有的人都意想不到,全世界绞尽脑汁来控制病毒,也没能使它停止传播的脚步。谁知道就是这样一个轻而易举的大放开,遍地开花式的全体免疫倒是让病毒逃得无影无踪,人们悬着三年的心终于落了地。但是,这场令全世界都感到束手无策的瘟疫,把人类也折磨得筋疲力竭。没有躲过此劫的人永远失去了生命,他们再也感触不到今天阳光的温暖,也永远失去了与亲人团聚的机会,这是生命的悲哀,也给亲人留下了无法挽回的伤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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