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现在人们大多读chē。
不过,第7版《现代汉语词典》156页车条注:另见702页 jū。
这一页,对车读jū的解释是:名词,象棋棋子的一种。
车读jū,现在只有这一种情况了。
车,既读chē又读jū,其来有自——古代就是这样。而且,古时占主流的,是读jū。看看《康熙字典》就明白——斤於切,音居位于前,且占篇幅更多;昌遮切,音硨居后,所占篇幅少。
车之读音何以如此呢?
古人其实也很纳闷儿。
三国时期东吴有个四朝重臣叫韦昭,还是个著名史学家兼文字学家,著有《吴书》,是《三国志》的重要参考依据。他就研究过车的读音这件事。
韦昭说,古时,车只有尺遮切这一个读音,自汉以来始有居音云云。他论证了一番,不多赘述。
可是,后来的人们,大多不很信服他的说法。
清代文字音韵大家段玉裁的观点很有代表性。
他说,三国时始有歌韵,‘遮’,只在鱼哥韵内,非如今音也,古读如‘祛(qu)’,以言车之运行。《老子》‘当其无有车之用’,音义‘去於反’,此车古音也。
这是说,车古时读qū,义如驱或去。韵母变为遮,也就是e,倒是三国才开始的。
他又说:《考工记》‘舆人为车’。是自古有居音。韦说未惬也。
这个讲,古时,车亦有居音,韦昭之说不很靠谱。
段氏的说法可从——居和祛,韵母同为一部,然后才发生了分化。
他还说到了车何以读居——以人所居也。
这与车读祛的道理一致——以言车之运行,如驱如去。
明末清初的黄生《义府》一书中,讲了一个道理——字本无义,以声取之尔。
这句话可以解读为,语言是第一位的,文字是第二位的;要记录语言,于是按六书造字,字的读音由语言决定,同时也赋予了特定的字义。
车读居(ju)读祛(qu),即是。
后来,也就是三国时,有了歌韵,一些鱼哥韵的字之读音发生了变化。比如去,后来有了kè的读音。 车从读去於反,亦逐渐演化成昌遮切了。
这个演化亦非无迹可寻。
段玉裁说:引《释名》曰:(车)古者曰居,声入居,言行所以居人也。他说:今‘尺遮切’,……‘车’,舍也,行者所处若屋舍也。
但是,至晚在战国时期,就有中国象棋的前身六博棋。逐渐发展,至宋代,形成了现在模样的将相士车马炮的象棋格局。车(ju)这个读音,一定妇孺皆知,深入人心,便因因相袭流传下来了。
关于车的读音,就是这样。
再多说几句关于车和輿之异同。
一般来说,车就是輿,輿就是车。
插上一句,车读居,亦与輿同韵部。
细分起来,车和輿二者又有区别。
这从甲骨文的车和輿字之不同即可看出——
輿的甲骨文、小篆和隶书
可知,车是輿的底盘轮对;輿,则是推着拉着的包括轮子在内的整车。
《说文》曰:車,輿輪之总名也。……象形。
段玉裁《注》云:车之事多矣。独言輿輪者,以毂、幅、牙皆统于輪。軾……皆统于輿。……(輪)但象其一輿两輪一轴。
又云:(象形)谓象两輪一轴一輿之形。此篆横视乃德。
段氏还教给大家,要把小篆車字横过来看。
这倒很像现在互联网上发长图的某些提示了。
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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