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大夫中的堪舆传说:以清人笔记为例

乾隆时期的著名学者赵翼对堪舆的发展历程进行了梳理:

《晋书》:羊祜葬亲,遇术者云:“墓当出天子。”祜恶之,遂掘损其墓。术者云:“尚可出折臂三公。”后祜堕车折臂,果至三公。此事亦在(郭)璞前,然则葬术非起于(郭)璞,盖汉以来已有之。汉以上则不经见,王充所谓春秋时葬埋未闻有所讳也。《南史》梁昭明太子葬丁贵嫔,有道士云:“此地不利长子,请厌之。”乃为蜡鹅及诸物埋于墓侧。则是时并有忌长房次房之说矣。《隋书》:独孤后崩,文帝令萧古择地,及将葬,帝欲自临。吉奏曰:“至尊本命辛酉,今岁斗魁及天罡临卯酉。谨案阴阳书不宜临丧。”此又后世送丧者有避忌之说也。王祎《青岩丛录》谓:堪舆家之说,本于郭璞《葬书》,后人增以谬妄之说。蔡元定尝去其十之二,而朱子亦尊信之,以为夺神功、回天命、致力于人力之所不及,莫此为验。

士大夫中的堪舆传说:以清人笔记为例

晋武帝司马炎(《历代帝王图》局部)

赵翼的这段追述,对堪舆的历史作了正面的肯定。虽然羊祜本人对于术士之言不仅不以为然,而且十分厌恶。但术士其实是堪舆家并不在乎羊祜的态度,而是一而再地预言羊祜的可能命运,而这个命运就是因为其母葬地所决定的。从羊祜的个性和政治智慧看,甚至可以说他对堪舆家表现出来的厌恶,其实是在做给晋武帝司马炎看的。作为臣子,敢要出天子的墓地吗?如果不是这样,大可不必冒着损害风水贻害后代的风险来故意毁坏墓地。赵翼提出《晋书》记载的羊祜的这个故事,目的是为了说明,尽管“葬书”始于郭璞,但“葬术”的出现却早于郭璞。自南朝至隋,丧葬不仅需要通过堪舆择址,而且还有种种的忌讳。而大儒朱熹及蔡元定对堪舆的充分肯定,则为堪舆在宋以后的发展提供了理论上依据。

在中国,一种方术或技艺的历史越悠久,而且有名人对其发表评论,其可信度和权威性也就越为人们所认可。堪舆既然有如此久远的历史,而且得到朱熹等大儒的肯定,其认同性也就更具说服力。赵翼的这段文字,正是起着这种作用。而乾隆五年敕修的《钦定协纪辨方书》,则在更高的层面上对堪舆进行了肯定:“杨筠松《疑龙经》已及造命体用之概,而《千金歌》,言言名理,愈玩愈佳,真千古日家之指南车也。嗣是曾文辿、陈希夷、吴景鸾、廖金精以及后来名术一切葬课,皆以扶龙相主为宗。其修吉方,则曲尽扶吉之法;其修凶方,则曲尽制凶之法。取而玩之,无不凿凿有理。通书未有及此者也。”

清人笔记及小说以作者的所见所闻,叙说了各种各样的堪舆故事,编织了形形色色的堪舆神话。最著名的故事或神话,是由著名的人物所演绎的清朝著名人物和著名家族的神话和故事,因而极具“名人效应”,告诉人们这些人物或家族的兴旺,虽然程度不同,都得力于各自祖坟的风水。

风水好不如心地好

士大夫中的堪舆传说:以清人笔记为例

袁枚

袁枚是杭州人,乾隆年间最著名的文化之一,幼有异禀,少年成名,刚成年即被推荐参与只有“著名学者”才有可能参与的“博学鸿词”考试。虽然落榜,却是那一次二百多应试者中的最年少者。乾隆四年,二十三岁的袁枚中了进士,历任多处知县。所到之处,兴利除弊,得到上司的器重。有好事者甚至将其“政绩”编成歌曲,四处传唱。但是,袁枚放着政治明星不做,激流勇退,三十多岁便辞官而归,在南京小仓山建了一处别墅,号“随园”。从此与天南海北的文化人诗文唱和,“名流造请无虚日”。优游江湖五十年,著述等身,从者如云。袁枚以他的生花之笔,记叙了友人转述的康熙时期一位传奇人物李光地的家族故事:

安溪相公(李光地)坟,在闽之某山。有道士季姓者,利其风水。其女病瘵将危,道士谓曰:“汝为我所生,而病已无全理。今将取汝身一物,以利吾门。”女愕然曰:“惟翁命。”曰:“我欲占李氏风水久矣,必得亲生儿女之骨埋之,方能有应。但死者不甚灵,生者不忍杀,惟汝将死未死之人,才有用耳。”女未及答,道士即以刀划取其指骨,置羊角中,私埋李氏坟旁。自后李氏门中死一科甲,则道士族中增一科甲;李氏田中减收十斛,则道士田中增收十斛。人疑之,亦不解其故。值清明节,村中迎张大帝为赛神会,彩旗导从甚盛,行至文贞公墓前,神像忽止,数十人舁之不能动。中一男子大呼曰:“速归庙,速归庙。”众不得已,从之至庙,男子据上坐云:“我即大帝神也,李公墓中有妖,须往擒治之。”命其徒某执锹,某执锄,某执绳索。部署既定,又大呼曰:“速至李公墓。”众如其言,神像疾趋如风,至墓,令执锹锄者搜墓前后,久之,得一羊角,金色,中有小赤蛇,昂首欲飞,其角旁有字,则道人合族姓名也。乃令持绳索者往缚道士,时公家族众亦至,鸣之官,讯得其情,置道士于法,李氏从此复盛,而奉张大帝甚虔。

李氏家族的坟地风水如此奇妙,季道士甚至可以通过在羊角中装入女儿的指骨,埋于坟边,窃取风水,发达自己的家族。而神祇“张大帝”竟然可以发现季道士的卑鄙行径,使得李氏在清除风水盗窃犯之后,更加兴旺发达。如此神奇的故事,无论其中有多少在今天看来十分荒诞,但在当时的历史场景下,人们却相信它是真实的。而且,因为这个故事的传播者是袁枚,传播的故事又是有关李光地的,其影响力也因为袁枚和李光地的著名而极其之大。此后,梁章钜的《归田琐记》、夏虚存的《清代名人轶事》等,均传播袁枚记载下来的这个关于神奇风水的故事。

士大夫中的堪舆传说:以清人笔记为例

梁章钜题跋

风水可以被偷窃,也可以用来做人情,而且做了人情更可以让风水的作用达到极致、获得更大的利益。这是梁章钜通过儿子梁恭辰向人们传播的又一个堪舆神话。梁章钜是福建长乐人,不仅出身世家,而且同样是幼而颖悟,博览群书,诗文俱佳。和袁枚不同的是,梁章钜一边著书立说、从不间断,一生著述达七十多种;一边却历任内外,在官场有着广泛的人脉关系。并且,梁章钜在鸦片战争前后,是坚定的禁烟派首领,其影响力自然非一般的官员可比。梁章钜向儿子梁恭辰转述了盐运总督百龄向自己述说的家世。由于一直以“满员”担任要职,而且得到朝廷的持续信任,所以人们都以为百龄是满人,但他却是汉军正黄旗人。他向梁章钜透露,自己的祖籍本是江西。江西原籍张氏的一位祖先生了五个儿子:张振、张贤、张昭、张简、张铎。在元末明初的人口大迁徙中,分成了五支,后来都出了大名鼎鼎的人物。百龄的叙述让见多识广的梁章钜大吃一惊。这一门竟然出了六位宰相。百龄得意地告诉他一个家族的堪舆故事:

我先世系江西人,自元以来积德累世,人无知者。某公精堪舆,尝卜一地葬其先人,葬毕,叹曰:“吾子孙如不坠先业,后必出三公。”有邻某私闻之,谋占某地,以祖骸装一小罐,偷瘗于坟前。公知之,语邻某曰:“分我美荫,所不敢辞,但愿稍远而偏,使两家并享其利则幽明均感矣。”邻某感公之盛德,一一如约而行。其家人有诮让公者,某公曰:“此大风水地,恐我家不克独当,必有暗分之者。庶几其应愈远,其发愈长耳。”

江西是唐末两宋以来中国堪舆的主要培育地,盛产堪舆家。百龄的一位祖先精通堪舆,为自己的先人选择了吉壤,预计可以出“三公”。邻居得知后,想分一杯羹。这一行径,竟然帮助了张氏。他的这块“风水宝地”原来是“大风水地”,必须有人共享才可能发挥它的作用。这一共享,竟然就共享出张家的五个儿子、五个新的家族、六位鼎鼎大名的人物:一支到了湖广江陵,在明朝出了张居正;一支入四川遂宁,在清朝出了张鹏翮。一支到了江苏镇江,出了张玉书。一支到了安徽桐城,出了张英、张廷玉父子。再一支到了东北,百龄即出于这一支。这个风水太了不起,除了努尔哈赤的皇族,还有哪一个族能够出如此多的伟人?

不仅如此,张氏五支还各有各的故事。其中,桐城的祖坟被人称为“竹立城”,这一支的发达不仅靠当年江西的风水,还靠看着桐城的这个“竹立城”的风水。而张英自己也说父亲:“年六十余,犹策杖从堪舆家遍历山水,为先王母营窀穸地,后卒得佳城,松楸葱郁。人咸以为积诚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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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宁陈氏安澜园(局部)

浙江海宁陈氏是清朝出了诸多大人物的大家族,由于康熙、乾隆均亲自到海宁看望这个家族,致使在清朝有关于乾隆皇帝本来是这个家族的儿子的传说。这个家族的堪舆故事,自然也受到人们的广泛关注。而把这个故事传递给大众的,恰恰是海宁陈氏在清朝的一位具有一定影响力的人物陈其元。虽然政治地位并不高,但陈其元却以其世家子弟的见识,得到从江苏巡抚丁日昌、浙江巡抚左宗棠以及其他社会名流的赏识。在《庸闲斋笔记》中,陈其元对其家族如何由“渤海高氏”到“海宁陈氏”转变的过程进行了追述,特别对其先祖高谅—陈谅获得“吉壤”,以致300多年间,连续13代,举、贡、进士多达200多人,位至宰相者3人,尚书、侍郎、巡抚、布政使11人。如此鼎盛的大家族,皆因风水所致。这又是何等的示范。

这些笔记的作者,又从人文关怀的角度,向人们叙说,好的风水,只有心地善良的人才能够享用。心地险恶,即使有好的风水,也会发生变化。所以,风水好不如心地好。

风水改变命运,可好也可坏

士大夫中的堪舆传说:以清人笔记为例

《王士祯放鹇图》(清 禹之鼎)

有多个清代笔记记载了发生在明朝的一个故事。杨博是明朝万历年间著名的政治家,主持吏部时,顶着各方面的压力,在官场日趋腐败的过程中,公正地任命和考核官员,获得好评。而杨博能够达到仕途的颠峰,能够做出自己的贡献,在民众的传播中,是因为祖上的阴德所致。姚元之《竹叶亭杂记》载:杨博的先祖杨瞻成化年间由辽东来到山西蒲州定居,选中一处坟地,有堪舆家告知:“此为蒲中风水第一,主科甲仕宦。”杨瞻面对如此“吉壤”,认为不应该由一家独占,希望公享之。于是当地官员在此建了“文昌阁”,从此,蒲州科举不断,而杨博也因此成为当地仕途翘楚。

这个故事的另一版本是由王士祯《池北偶谈》提供的,说杨博为吏部尚书时,有堪舆家为自己寻找到了一处“吉壤”,杨博则认为:“此关阖郡文章科第,我曷为私之?”遂于其地建“文昌祠”。其后,不仅蒲州科举发达,杨博的后代也科举不断,长子杨俊民为户部尚书、四子杨俊卿为锦衣卫指挥,另外三个儿子也入仕途。杨俊卿的儿子元祥、元祥之子世芳,均入翰林院。人们认为这是对这个家族的回报。

广东连平州的颜氏,在清朝也是科举鼎盛。颜希深由同知起家,官至贵州、湖南巡抚;其子颜检由举人出身,官至河南、福建巡抚,后更任闽浙、直隶总督,再起为漕运总督。惺甫之子伯焘则由翰林院编修仕至云南巡抚、闽浙总督。而其旁支之为进士入翰林为守令者,也接踵而至。对于令人羡慕的家族荣耀,颜检向人们透漏了一个其高祖“秉亨翁”的重要信息。颜氏家族本来是福建龙岩人,迁居广东连平州。“秉亨翁”活了104岁,所以连平当地人称其为“百岁翁”,又精通堪舆之术,为其祖选了一处吉地,名“鸿坑”。但掘土数寸,竟然发现棺廓,立即停止,并恢复原貌。当晚得一梦,见一“古衣冠人”,即墓主,向其表示感谢。并告辞墓旁一处才是“真穴”。“秉亨翁”醒来之后,按梦中人所指示的方位定穴葬祖。好心得好报,于是五代之后颜检发达,开始“世代缨缵”。(梁章钜《北东园笔录续编》)

这些笔记的作者,还向人们传播一个理念,通过改变风水,可以改变命运,可以变好也会变坏。

安分守己,是堪舆的基本态度

士大夫中的堪舆传说:以清人笔记为例

左宗棠(右一)

同治三年,时任浙江巡抚的左宗棠向朝廷推荐了四位基层干部。其中两位,一位名叫丁丙,是杭州府府学生员,因为在杭州赈抚局办理各项事务,条条得体。还有一位就是海宁陈氏的一位贤嗣陈其元。陈其元时为“江苏候补知县”,因为“办理宁波局务,勤干有为”。于是都被派往江苏,丁丙以知县用、陈其元以直隶知州用。陈其元在《庸闲斋杂记》中记,这位名字古怪的丁丙,原来精通堪舆。杭州的科举本来引领浙江,但在嘉庆、道光年间,被绍兴赶上;至咸丰、同治,竟然又被宁波超越。这使杭州学子特别郁闷。丁丙认为,这是因为府学的风水不好。于是在光绪元年乡试的前夕,经浙江提学御史的批准,将杭州府学的门径朝向稍稍作了修改,将府学的“五魁亭”进行了一番装饰。八月初八日,士子入场初试,府学装饰也竣工了,丁丙亲自在五魁亭前点燃了响炮三十枚,以振文气。结果乡试发榜时,杭州一府正副榜共三十人。丁丙的侄儿丁立诚中了第二名。所有的人都认为此事神奇,陈其元更发表感慨:“堪舆之验如此,不可解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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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王府(翰林院遗址)

有通过修改而得益的,也有通过修改而致害的。王士祯《居易录》说明朝的翰林院本来有积沙,号“沙堤”,堪舆家说这是衙门风水所系,事关重大。张璁、桂萼主持内阁时,因为翰林院的史官们追随杨廷和,故将“沙堤”铲平,于是“词林几至空署”。此后重起“沙堤”,风水又起,人物接踵。入清之后,当事者为了东西门并开,把这个“沙堤”铲去一半,结果导致翰林院七位学士罢官。王士祯大为惊讶,连称“其验如此”。姚元之《竹叶亭杂记》则说广东的提学衙门和运司衙门风水的相克。两个衙门相邻,但运司衙门不利。于是有堪舆出主意,在衙门树了一个“天灯杆”,从此学政衙门出问题了。三年换了四个学政,其中有三个相继去世。于是惊呼:“果有关于风水欤?”姚元之继续传播神话:“(皇城内)贤良门外有河,河有桥,式如弓背。上(道光)看箭,鹄设于桥西河边,射者立桥北,北向而射。每发矢,上右顾以视其中否。岁己亥将桥拆平,鹄于桥南,对上设焉;射者立桥北,面向西而射,以免上右顾之烦也。谈风水者谓此桥架河上如弓之有靶,今拆平则弓去靶矣,恐武不振。明年有英夷之扰,其果以是欤?”在姚元之年来,道光二十前后英国军队发动对中国的战争(鸦片战争),竟然与皇城内贤良门外一座桥的被撤除有关。

既然这样,所以挖祖坟成为打击政敌的重要手段。明崇祯年间,因为清兵屡次破关而入,明朝的官员们认为此女真即彼女真,于是把在房山的金世祖的陵墓摧毁,当然最后也没有阻挡得了清兵。农民军领袖高迎祥等打到凤阳,挖了明太祖的祖坟,当然最后推翻了明朝。而郑成功收复台湾,并把台湾作为反清的基地,于是清廷采纳降将黄梧的提议,挖了郑成功在泉州石井和漳州的祖坟。(刘献廷《广阳杂记》、李桓《清耆献类徵选编》)

这些笔记的作者,还向人们灌输一个理念:安分守己、听天由命,应该是对待堪舆的基本态度,“能得吉地即是命,误葬凶地亦是命”,居心叵测必然害己害人,恶人是享受不了好地的。

堪舆家是可以预测未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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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城张氏六尺巷

梁章钜向儿子梁恭辰讲述了同僚之间的一个故事。桐城张氏的后人告诉大家桐城张氏家族繁荣的原因:祖坟所在地叫竹立城,所以后代人才不断;梁章钜则向大家讲述了福建李光地祖坟的故事。都是安分守己、听天由命。在场的一位江西同僚当即表示,自己在家乡正和族邻因为葬地的事情打官司,本来准备近日回家处理,听了诸位的故事,这个官司决定不打了,并且告诉大家江西的谚语:“福地福人来。”

徐锡麟《熙朝新语》记载了一则奇异的故事:文从俭卜葬其亲时,一邻里与之争地,当晚梦见神灵,告知这块地应该是赛氏所有,争必有祸,于是邻里退出竞争。到康熙五年元旦五更时,有人见赛氏坟前有两个火炬移动,而这年秋天,这个家族出了一位举人,第二年成进士。康熙八年元旦,又有两个火炬在赛氏考试前移动,于是当年又出了一位举人,第二年成进士。

这是一个好风水等好人的故事,但坏人却不能有好风水。梁恭辰《北东园笔录》记:

徽州程某,精堪舆之术,名闻四远。吾乡林某延之相地。林某,恶人也,奸盗邪淫,无恶不作。程某为卜一穴,真穴也。程某于定穴后,梦郡城隍召之入庙,令其毋点此穴。醒而恶之,既复以为梦幻难凭,复贪林某重利,仍为点穴。未几而阴雨晦冥三日夜,震雷一击而穴破矣。程某遂潜逃,未到家而死,林姓亦寝衰。

讲述完故事后,梁恭辰特别提醒:“阴地不如心地好。”并且说这是他们家乡的“近事”,人人皆知,堪舆家也以此相互告诫。

这些笔记的作者,还向人们传播着一个理念,堪舆家是可以预测未来的。

士大夫中的堪舆传说:以清人笔记为例

南昌杏花楼(张位居所)

王士祯《池北偶谈》记,明朝万历年间的大学士张位,江西南昌人。其弟张储多才艺,精医卜、星相、堪舆、风角之术,曾游历辽东。回来之后告诉人们:“吾观王气在辽左。又观人家葬地,三十年后,皆当大贵。行伍闾巷中儿童走卒,往往多王侯将相,天下其多事乎!”后来清朝入主,张储的预言成为事实。

这些堪舆故事在今天看来,全属无稽之谈。但在当时,不仅仅在士大夫之间传播,有的早已在民众之中传播,而通过士大夫的文字记载、文本流行,又大大强化了这些故事权威性、提升了堪舆的信服度,也为堪舆提供了新的生存方式和传播空间。同时也为堪舆的生存提供了符合主流思想的依据:人需要奋斗,但也需要认命,祖坟上的风水已经决定了一生的命运;希望改变命运是人的本能,但必须建立在不损害他人的前提下、在具有善良之心的前提下才有可能。这就给作为 “小道”的堪舆、技术层面上的堪舆注入了“大道”的理论,成为化解人们矛盾、化解思想矛盾的信条。同时也给皇帝陵寝的大规模建设提供了民间的理论基础。因为皇室的陵寝,不仅仅决定着皇室的命运,也决定着这个国家和民众的命运。如果这样看问题,则花多少钱都是值得的。

参考文献:

1.赵翼:《陔余丛考》

2.《钦定协纪辨方书》

3.袁枚:《子不语》

4.梁恭辰:《北东园笔录四编》

5.张英:《文端集》

6.孟森:《明清史讲义》

7.《清穆宗实录》

8.姚元之:《竹叶亭杂记》

9.王士祯:《池北偶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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