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命之源——续

六 小村往事

鲁西北大平原正沐浴在夏日的骄阳下,树叶在阳光的照射下也提不起精神,一副奄头搭脑的样子。知了躲在树叶下面,偶尔喘息一声,吟唱着生命最终的交响曲。这里是黄河的冲积平原,土地广阔肥沃,养育着无数辛勤在土坷垃里刨食的人儿。大大小小的村庄错落有致地排列在这片大地上,村庄之间的距离不过相隔一两里地,大家在这片热土上大都沾亲带故,乡情浓郁的像是剪不断的丝线。

强子就降生在这样一个小小的村落,据爷爷说,强子的出生可是引起不小的轰动。家里人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等来第四个孩子是个男孩,而强子出生的那天傍晚夕阳像是烧红的磨盘挂在天上,红彤彤的像是一层血染的纱布把天空遮住。晚上8点整强子出生后那一声嘹亮的哭声,天空一声雷鸣,下起了倾盆大雨。家里人迷信的认为是老天爷开眼,给老萧家留下香火,奶奶颤颤巍巍的拿着一沓草纸点燃跪在地上对着天空虔诚的念叨着什么,就连当过红卫兵现任村支书的父亲也在奶奶的威逼下对着老天爷郑重的磕了三个头。

在这一刻母亲终于释然了,眼角流下的泪水在倾述着这些年的辛酸和不甘,那时候的农村重男轻女的思想非常严重,没有生下男孩,女人在男方家是抬不起头的。母亲从小命苦,娘家的两个哥哥在七、八岁的时候先后夭折,父亲在母亲十几岁的时候去世,姐姐跑去东北垦荒。因为家里没有男丁,就把堂哥过继到了这边,可是毕竟不是亲哥哥。

母亲在那个年代吃尽了苦,也为那个破碎的家庭操碎了心。在母亲生下第一个孩子的时候,姥姥也撒手人寰,可以想象那个时候母亲是怎么熬过来的。后来母亲前后生了三个女娃,没少受村里人的指指点点,爷爷奶奶也颇有怨言。也许是上天怜悯吧!母亲终于盼到了。母亲坚信强子的出生无疑是老天的眷顾,是这些年孜孜不倦在佛前真诚的祈祷打动了上天。自此母亲对于神佛的敬畏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每天必做的功课就是在神佛的雕像前虔诚的祷告。

夏日的午后,大人们正在准备农具去田间劳作。强子睡眼惺忪地走到院子中,像是失去魂魄一般歪头站立在一边。母亲被他的这种举动吓坏了,连忙问道:“强,干嘛呢?睡迷糊了……”强子魔怔似地说道:“有人在我们家门外敲锣,去看看。”说完头也不回地向外冲去。“哐哐……喳喳”的声音隐约在耳边响起,父母急忙跟上去看个究竟。强子抬着头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两个异乡人,看对方的年纪要比父母年轻很多,风尘仆仆的面庞上绽放着和蔼的笑容。强子把视线转移到男子的手上,在这个年龄段的孩子对于新奇的东西总是比较上心。对方手上那对碗口大小的铜锣让强子目不转睛,他很奇怪为什么这对东西能发出那种清脆的声响。

对方好像猜透了强子的内心,把手上的铜锣递到强子的手上。强子惊奇地盯着手中的铜锣,一种厚重感透过双手映射在脑海,午后的阳光穿过房前的树梢枝叶散落在铜锣上面,折射出黄灿灿的光晕。强子捧着手中的这对小铜锣,眼中无限的欢喜溢于言表,虔诚的像信徒般审视着无上宝物。

父亲疑惑地看着对面的两个男人,神情显得特别的凝重。父亲在那个年代算是有文化的人,所以对于这种透着蹊跷的事情,总是有一份警惕心。其中一位穿着白色衬衫稍显年龄偏大的男子,有着一头蓬松的卷发,也许是长路跋涉疏于打理,此刻杂乱地堆砌在一起。浓浓的眼眉横跨在两双深邃的眼眸上,眼眶内陷突出大大的眼球,瞳孔散发出皎洁的精光,两撇胡须随意地覆盖在黝黑干枯的唇边。

在此我们先称呼他为胡须男。另外一位男子,面容清秀,稍显幼稚,同样是一头黝黑的卷发,短短的头发服帖地黏在头皮上,黝黑清瘦的脸庞上点缀着几粒青春痘。些许绒须挂在唇角。眼睛一眨一眨地掩饰着不安和紧张,像是一个木头人矗立在一旁。“老哥,你好!我们两兄弟途径此处想讨一杯水喝,可以吗?”胡须男笑盈盈地对着父亲说道。父亲的疑虑更重了,虽然我们家是在村头,但是前面并不只我们一家人,为什么会无缘无故地走到我们家门前讨水喝,父亲并没有点破对方。此刻见父亲没有让对方进家门的意思,善良的母亲去舀了两碗水出来。两人似牛饮般把水喝尽,道了一声谢谢,随手把碗递给了一旁的母亲。清凉的井水滋养着每一个人,像雨后的麦穗般恢复精神的两个外乡人,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地说起他们的故事。

七 玄学相术

听到说话声,街坊四邻,大叔大妈们都聚结在强子门口。农村谁家有一点事情就像烽火燎原般传播开来。大家像看动物园的猴子一样好奇地猜度着两位异乡人。根据胡须男的话说他们是“走乡的摸骨人”,通俗的话就是走街串巷的算命先生。老百姓对于鬼神十分的敬畏,对于这些所谓的“算命人”也不由得透出些许的崇敬。农村的婚丧嫁娶都要找算命先生掐算下日子、或是规避其他的诸多不宜。尤其是看阳宅、阴宅(坟地)那是要聘下重礼请先生仔细慎重地查看一番,这些护佑先人,发迹当世人,荫庇子孙的大事,是每个老百姓最重视的项目。但是对于胡须男这种所谓“走乡的摸骨”的算命先生,大家私下交换眼神都透露出怀疑的态度。出于对自身职业的维护,胡须男给大家介绍起自己所学的东西。

话说盘古开混沌天地,女娲娘娘炼五色石补天之后,万物生息生活在华夏大地上。

后蚩尤作乱,黄帝得天神相助,授以天书破蚩尤妖术,擒杀蚩尤统一天下。传说中的天神就是九天玄女--女娲娘娘。黄帝平息战乱以后,命仓诘造字,将九天玄女所授天书内的各种秘术记载下来,此书就是后来被江湖人视若瑰宝的《金篆玉函》。 黄帝留下来的秘籍,在周朝被姜太公在昆仑山得到,他利用秘籍上的方术助周伐纣,使周朝有八百年的统治。战国时又传到鬼谷子--王禅老祖手中。他将秘术传给徒弟--苏秦、张仪、孙膑、庞涓,从而使其徒弟成为当时赫赫有名的将相之才。

经过几千年的流传,期间内容有散佚增删,或有分歧而产生了很多流派。大致分为:山、医、命、卜、相,统称为玄学五术。而摸骨所系玄学五术中最末的相术,其中包含人相和地相。人相有分为手相、面相、体相、摸骨、痣相等,大家所熟知的麻衣神相之说就是指此相术。另外地相分为看门井灶的阳宅相法与看龙穴砂水向的阴宅相法,一般称为风水术。而我们门派传承的摸骨技艺又分为活人骨和死人骨,为死人摸骨可以度前世、看今生、断来世,活人摸骨能判断其个性、喜好、能力、专长、格局、及未来成就,说白了就是解今生难事,为后世子孙做福荫,趋利避凶的手段。俗话说:“知人知面不知心,画皮难画骨。”骨络是与生俱来的东西,是天命。

骨相依次是:麒骨、狮骨、豹骨、鹿骨、熊骨、猫骨、鹏骨、鹰骨、雀骨、鲸骨、鱼骨、龟骨,对应着我们的十二生肖,如果要想知道自己的命数骨相,可以把自己的生肖加上出生的农历月份即可。(具体的在这边不做赘述,读者有兴趣可以在网页上搜索相关内容,此处只是为下章做铺垫)另外,师传有几句简易的口诀,可以给大家听听。

摸骨术中留下的部份口诀

1. 五枕骨高正者富贵,平陷者低贫。

2. 头壳两旁凸出者,聪明富厚。

3. 鼻梁如竹节者克子,低塌者夫妻不睦。

4. 颧骨高者,易主掌权,女主克夫,平塌者无主宰。

5. 颌颈骨斜出者,刻薄无情。

6. 喉骨圆而小者,百岁安闲,尖而大者一生劳碌。

7. 耳骨空洞者聪明,活动者狂傲。

8. 头骨连胸肋骨平坦而不凸凹者,一生安乐。

9. 臀骨圆起者,宝贵悠久,低陷者终身贫苦。

10. 指骨纤长者聪明,粗短者愚纯。

11. 臂骨精者力强,细者力弱。

12. 脚骨薄者劳碌,厚者安逸。

胡须男的一番言论,把大家听得云里雾里的,憨厚而愚钝的老百姓哪里知道这些东西,就连一旁的父亲也弄不清楚真假了。看到大家迷茫的神情,胡须男趁热打铁,“初到贵地我们师兄弟不能落了自身的本事,给师门蒙羞,既然大家对我们有疑惑。”胡须男环视下四周接着说,“这位大哥有赠水之恩,大哥可否让我为你摸骨推敲下,看我说的是否可靠?”说罢,胡须男殷切地看着强子的父亲。这时父亲处于骑虎难下的尴尬境界中,但是又没有很好的理由去拒绝别人。

不容父亲推脱,胡须男顺势把手搭了上来,手成拈花状嘴上念念有词,斟酌片刻后如珠玑落地般娓娓道来:“大哥虽有贵人之相但是命途坎坷,有大志却无法施展,正是应了那句‘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命格。兄妹五人,唯独你是家中鼎立之人,可见家中大小事情都有你在其中斡旋,虽有公心但兄弟并不和睦。故人祖茔位列东南,头枕泰山位、脚踏黄河水。但坟前临水而枯,后枕无靠,必是近年水改道,土移空导致风水难聚,气运消散。所以家宅不兴,多女像、寡男丁。气运不佳钱财难聚,兄弟不和、六亲冷淡。老宅内院中枣树伴水井,梧桐高枝引凤凰,此地应是聚宝引财之地,当属旧时钱粮仓之所。后为家宅,虽有聚宝引凤地,难保子孙富贵运。大哥家中排行老二,属牛,命有三女一男,求子得子已是难得至极……但是,如果想保佑子孙后代平安定要破了这风水困局。

此为后话,天机难断不可揣测,强行逆天改命那是神仙的事情,天意难违。但,因果循环积善得福,破此困局的关键就在你四子身上。”父亲一脸诧异,心中揣度,此人所说句句属实,就算是在村上打听也不会知道如此的详细,所谓风水之说历来有之,这并不涉及迷信。但是为何此人说关键在我小儿身上?旁边的母亲听到这话手足无措地急忙问道:“先生,你这话怎么说?”胡须男神情漠然,郑重地说道:“你们可曾听说过‘天命童子’?”

“啊……”母亲像是被人卡住了喉咙,艰涩地发出一声惊呼。

第八章 梦里梧桐

黑暗像泼撒的墨彩晕染了星空,浓郁的似柏油马路上的沥青,透亮黏稠!强子感觉身体被黑暗揉成的丝线缠绕,像提线木偶一样拉扯着穿过天花板,昏昏噩噩地飘向星空深处。

有人说黑暗是恐惧之源,所有的一切未知的东西都是源于黑暗。人们对于黑暗的忌惮、避讳是发自身体和心灵的真实的感应!此刻在浓墨泼舞的夜空下,强子内心深处反而无比的平静。黑暗中忽然闪现的亮光,像是指引迷路的灯塔,像是老屋门廊下的壁灯。向着光、向着家的方向飞去,那是一种无法表述的情怀,一种发自内心的召唤!

那道光在眼前逐渐放大,余晖照射在身体上就像洒落的金粉般星星点点煞是好看。在黑暗和光明的重叠处,那光芒如同金色的圆盘切割开黑暗的胸膛,一丝丝光线努力撑开黑的侵蚀。温润的光晕像是母亲的怀抱,温暖而惬意。倏忽间,强子冲出黑暗的包围,推开一片光明,迎来绿草如茵、鸟语花香!恍惚间强子又回到儿时嬉戏的田埂小河边,那片狗尾草骄傲地甩弄着它的尾巴,像是摇尾讨喜的小狗仔。小河边野草丛里的青蛙一高一低的咕呱声,像是挑衅的宣言,也许它们不曾忘记这个倒霉孩子手中的枝条,惊扰它们午睡的美梦。河床上波光粼粼,河底水草如茵,强子还依稀记得学狗刨的囧相,还不时被河里的鱼儿戏弄一番,呛得几口河水。

那时,庄稼人总会在田垄地头种上一些瓜果,像西瓜、甜瓜、西红柿或是红薯之类的东西,在闲杂之余这些东西就成了孩子们的零嘴小食。稍不注意,不知道哪家的东西就被这群野孩子霍霍了。过去的记忆像喷泉般涌现出来,带着丝丝的甜美和羞涩。是梦吧!嗯,是吧?但愿此刻不要再醒来……

微风裹挟着淡淡的花香轻抚着脸庞,强子迈开欢快的脚步穿过田间小道,激动的心情如同开挂的小马达一样,小短腿轮的飞快的朝家跑去。“咦……”,家门口好多街坊邻居,大姑大妈七婶八姨们唧唧喳喳乱乱哄哄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倏忽间,强子感觉身临其境又好似置身事外,在第一视角和第三视角中感官交叠,又像是看着曾经经历过的影片,而以成熟的思维和心态看待过去儿时的故事和周围的一切。细细听来,无非是在谈论小小强子那所谓“童子命”的事情。

“童子命”在老百姓的口口相传中讲的是天上仙人转世投胎或有特殊人间使命下凡,再者是受到惩罚的仙童打落凡间受罚而有特殊命格的人,往往这类人命途多舛、一生坎坷,大多都会过早夭折。这对于一个家庭而言那就是致命打击,所以需要找高人去破解。如若破解得当,也会保得一生安康平稳过渡,再者那只有阴阳两隔,看天地造化了。

中国五千年的历史中,鬼怪神佛一直主导着人们的思想。就算在科技如此发达的现代环境下,还是有许许多多的事情无法有科学依据解释清楚。另外,还有很多的国外科学家利用现在的技术证明人类是有灵魂这一玄妙的东西。何况母亲是诚实的信徒,像那时候多数人一样务信神灵庇佑之类的事物。

母亲默默的垂着眼泪,嘴角微动,断断续续在喃喃说着什么?父亲在一旁夹着香烟的尾巴,因为紧张昂或是气愤香烟燃到手指都没有发觉。父亲是有知识的,参加过红卫兵,当过教师,现在是一村之长,要在家里搞封建迷信这套,是要被村里人笑话的,甚至有些好事之人会拿此作文章受到处罚也是说不定的。然而,平日里沉默寡言、低眉顺目的母亲表现出的护犊之情是那样的决然和坚定。“想想我两个年幼的兄弟们,他们是怎么去的”,母亲话语里浓浓的哀伤透露出她的执着。外婆养育了四个孩子,本是两男两女,羡煞旁人。但是,两个男孩子都在七八岁的时候突然得了怪病,没有任何征兆就过早夭折。事后,村人都说两个孩子夭折是“童子”命格,对于外婆一家的打击那真是惨绝人寰、暗无天日。父亲醒悟到,现在说服母亲是不可能的了,而且自己又何尝不担心呢?

强子跪在简单布置的神龛前,按照那游方道士的话三跪九叩。屋里香烛和草纸燃烧的气味直冲鼻腔,呛得人眼泪直流。烟雾缭绕像是失了火般,滚滚黑烟爬过屋檐直冲云霄。那道士抓过强子的手臂,深入火堆徒手拿起一撮草灰,用力地朝强子手臂抹去,嘴里还默念着什么咒语。须弥间,强子手臂上竟然浮现一婴儿模样模糊的画像,那画像就像是长在强子手臂之上,在此刻忽然隐现。草灰描绘的小人不足三寸,竟然连五官都勾画得清楚,让人感觉就像是印上去的一样。唯独那腰部以下竟是一个尾巴模样,让人着实不解。

胡须道士双目凝视道:“果真是……,此灵印……,此乃……此乃是观音座下金鱼童子转世,因凡心私动贬到下界,受那轮回之苦、体验人生百态历经磨难方可再回那瑶池仙境。如若要得今生平安顺遂,需要用那“金针封珏”度牒之法,焚纸祭拜后封奠于祖宅梧桐树前三尺三寸之地。切记、切记,待到18周岁农历出生之日,挖出此封中玉珏用红绳系于脖颈儿之上,可保平安……”

强子就这样迷迷糊糊、神志不清的被那胡须男折腾了一天,最后竟想不出两人何时走的。只隐约记得父亲隐忍了一天的时间,终于还是和母亲大吵了一架。好像是因为母亲把家里仅有的400元钱给了人家,父亲怀疑受到了欺骗,但是又说不出人家什么疑点。后来,这些事情也就淡忘了。再后来,母亲给强子认了一个干妈,每到逢年过节都带一堆东西过去,每次都要在干妈那小黑屋里侍弄很久。东西当然是拿不回来了,说是敬献神灵的,这是强子最不情愿的事情了,所以对于这个所谓的干妈也没有什么好感的。突然有一天,母亲坚持把那边院中的枣树和梧桐树砍掉,这也不知道听了什么迷信话?父亲这次又做了妥协,院子中没有了它们变得冷冷清清的,强子再也找不到了儿时的乐趣!

时隔多年后,强子再问起关于算命的事情,父母竟然对那件事情矢口否认,好像从没有过那段回忆,这让强子感觉奇怪透顶。然而,那棵梧桐树还时常在强子梦境中摇摆……

第九章 萧蔷?是萧强

特护病房里小李百无聊赖地转动着手中的笔,此刻她经受着生理和心理的双重折磨,而那罪魁祸首正是躺在病床上的强子。如果不是那仅有的一丝理智,小李早就夺门而出—暴走了。这哪里像个病人的样子吗?打个呼噜如同怪兽般嘶吼,四肢不安分的扭动像是上了发条的机器,更让人抓狂的是不时发出的阵阵呓语,像是鬼上身似的,真的是活见鬼了。小李心想着自己还真是倒霉啊,昨天有事和刘芳那胖丫头换班,今天就遇到这样一个“主”。

真是看不出这家伙到底是有什么问题? 头部的磕伤经诊断不可能会造成脑震荡,至于鼻子上的伤,好像听说是见到那苏小姐起了色心,搭人家的肩膀被人一拳打在鼻梁上拍晕当场。“哼,色狼!”小李气愤的把手中的笔甩到一旁,瞪起牛铃般的眼睛恶狠狠的瞟了一眼病床上的强子。如果此时眼神能杀人于无形,那这记冷森森的目光定能像死神的镰刀弑人于无形。

“哐……啊……”,强子一个冷颤猛地从病床上坐了起了,眼睛直勾勾的对上差点被吓死的小李。此刻小李脸色惨白,眼睛瞪得像是要冒出来,双手举起像极投降的姿势。缓了缓神,小李怒气冲冲的对着强子吼道:“你……,你知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啊,你发什么神经啊!”看到小李被自己吓到瑟瑟发抖的样子,强子尴尬的说道:“那个,对不起啊,做梦被人追杀,被……吓醒了。” “噗嗤”,小李被强子的话又逗笑了,这真是恶人总有恶人磨啊,刚刚自己还在诅咒他呢,就梦到被人 追杀了,难道眼神真能杀人不成?

“自我介绍下,我叫李晓晓,是你的护理医生。”

“哦,你好,我……我是萧强……”

“哈哈哈……哈哈,萧蔷,你叫萧蔷吗?我记得一位超级明星美女也叫这个名字呀!”

“嗯,是吧!” 强子挠着头羞涩无奈的回复到。

“那个……,我不是调侃你啦,只是……只是……”

“没关系的,习惯了……”,一句习惯的话道出强子无尽的尴尬,这不是第一次当然也不会是最后一次被人调侃,强子连解释争辩名字中同音不同字的话都懒得说了。也许,对于陌生人没有那个必要了吧!

“萧先生,对不起……”,李晓晓意识到自己的无心也许伤害到了对方,尤其是在这种场合和身份上,她想表达自己的歉意。她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女孩,明白有些人会特别的在意什么。

“嗯……啊……,你不要在意,没关系的,真的没关系的。”强子极力的表现出无所谓的表情,反而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你好,我想问下我怎么在这里啊?”

“嗯,你不记得自己出车祸吗?这里是医院的特护病房啊!”

“记得,我知道是医院,你穿的衣服我也认得,只是为什么给我住的特护病房,难到我很严重吗?”

“哦,你说这个,当然不是的,是苏小姐特别指定给你住在这里的。”

“苏小姐?你说的可是撞我的那个女的,其实我没事的,我可以……”

“哦,我明白你的意思,没事的对于那些有钱人这不算什么,你放心吧。如果,真的没事的话,明天做下检查就可以出院了。”

“那,……好吧!反正我感觉没有什么事情,明天就可以走了。”

“嗯,是的啊,你现在有什么需要的吗?一会,我会给你抽血,你可以先准备下。”李晓晓转身去整理桌上的采血管,她并没有说实话而且也不想把话题再进行下去。其实刚刚在整理强子的病例,看到检测的项目,她就已经了解到强子身体情况不容乐观。也许,最坏的结果就摆在面前,只是当事人不知道吧!见惯了生死的她,此刻也不禁对强子生出一丝的怜悯来,生命只有一次,更何况强子还这样的年轻啊!

强子诧异的看着桌子上摆放的一排采血管,到嘴边的话又默默的咽了下去。医院这样做可能是常规的检测吧?还是不要多问了,免得人家护士小姐不高兴。强子一边安慰着自己一边把袖子卷了上去,“好了,请抽吧!”一管管的血液从身体里抽离出来,强子看着那一堆采血管心里突突的跳 。“嗯,好了,摁住,5分钟后可以拿开。我去把这些送去检验室,有事情就按这个呼叫……” ,李晓晓转身走开了,屋子里一下子就静了下来,空空荡荡的一片雪白。这一刻,强子突然特别想念自己那间狭隘的、邋遢的小房子。

第十章 梦成空,斯人不见

时间总是在恍惚中悄悄的走失,当夕阳的余晖洒落在窗边时,强子瞪着迷糊的双眼看着窗外的景色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床上发着呆。窗外依旧是车水马龙,太阳的光芒慢慢的消失在天际线上,远处的高楼被黑暗吞噬,留下一个模糊的轮廓像是蹲立的怪兽。倏忽间,一盏盏的灯光不约而同的相继亮起,街道上的霓虹灯又一次的照亮了这座城市。黑暗披上了七彩的霞衣,在氤氲起伏的汽车尾气中忽隐忽现。忙碌一天的人儿终于卸下沉重包袱,投身于绚丽斑斓的夜色中。

“哎,小羽,不是我说你回来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如果不是今天这样的事情,你还不会跟我打电话吧?”路上赵子昂颇具抱怨的说道。

“其实,我这次回来就不回去了……”

“什么,不回去了,真的吗?要我说啊,国外有什么好的,没有人情味儿的地方。还是家里好不是吗?”

“嗯,是吧!是爷爷要求我回来的,其实我……”

“哦,可能是不想让你一个人在外漂泊吧,毕竟他老人家年龄也大了……”

“也许吧!?其实……,爷爷是想让我接起家族生意。”

“什……什么,你去接,那你二叔呢?他不是一直……”赵子昂的话说到一半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这样的话题应该谈不下去了吧!随即沉默的气愤笼罩在两个人身上。

“赵子昂,带我去附近的眼镜店吧!”苏凤羽喜欢直呼其名的招呼对方。

“哦,你这是?”赵子昂这才发现苏凤羽手中一直握着一副破旧残碎的眼镜。“难道是那个人的吗?其实,我很纳闷你为何对他如此上心。就算是你撞到了对方,也不至于让你有如此大的心理负担吧!其实,对于今天的事故现场我初步做了勘察,那样的事故不应该出现在你的身上啊!”赵子昂想要询问事故的经过,可是却又被苏凤羽生生打断了,“我可是听说今天你和美女有约会的,不会耽误你的时间吧!”

“喂,丫头,你什么时候能让我把话说完啊!你这样很不礼貌的好不好!”赵子昂气愤又无奈的说道。

“你问完了啊,只是我不想回答而已……哦,把我放这边吧!去跟你的美女们约会吧!不然,人家可是要生气的噢!走吧!走吧!”苏凤羽俏皮的眨了眨眼睛,不容他多言推开车门就走入了人群。

赵子昂苦笑道:“嘿,还是老样子,不想说的话一句都不说。可是,丫头啊,你的心里存下那么多的东西,这样不累吗?”

初春的夜晚丝丝寒气肆无忌惮的侵袭着这座城市。苏凤羽踉跄的走着,单薄的身影沿着人行道缓缓的滑行,寒风吹起飘逸的秀发无拘无束的飞扬着,孤傲冷艳的面庞麻木的走过人群。走入店内,苏凤羽把手中残碎的眼镜交到店员小姐手中,说道:“请按照这个度数配一副眼镜。”店员小姐诧异的接过那副眼镜,柔声问道:“您好,请问镜架和镜片配什么样式的?我可以为您介绍一下。”苏凤羽指着店内展示柜台上的眼镜说道:“就按照那副眼镜的标准去配吧!”说完转身坐到一旁的沙发上翻看着手机。展柜上的眼镜是今年主推的新款,售价在3万元左右。对于有钱人买东西,也许都司空见惯了吧!店员小姐欣喜的笑容在脸庞堆积成花儿一样,忙不迭的去安排后续的工作。

苏凤羽拿着手机无聊的翻看着朋友圈的信息,可那空洞的目光根本没有聚焦在手机上。桥面上那抹迎风驻足的身影至今还在脑海中浮现,曾经的那个他永远定格在那个画面中。同样的地点,同样的姿态,同样洋溢的神情,那刹那间的恍惚,竟真的以为刺破梦境的那个他在现实中重现。曾经无数次的回忆再次重逢的瞬间,无数次在梦中呼唤着那个血脉相连的人,可是一次次希望一次次的失望,只能把深沉的思念放在心底。不经意间的一瞥,血脉相连的呼唤,让平时淡定如斯的苏凤羽在一瞬间大脑失控。可是终究梦不会圆满,心中偶然间的悸动再一次被无情的现实浇灭。

“哥哥,你在哪里???”苏凤羽在心中轻轻的呼唤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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