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生》——消失的练字本

小时候,总觉得时间很慢,每日的时光走得太长,那时候总想着快快长大。哪知岁月匆匆,早就已经走过了几十年的春夏秋冬。回首近半生,总有一些难以忘却的事情浮现在眼前。

都说字如其人,而我这么多年以来,唯一拿不出手的就是我写的字了吧。如果偏要说唯二的话,那勉强把我的长相也带上。人们总说的“见字如面”,或许在我的人与字上面是一种更直观的阐述,虽然,我的长相还不至于像我的字一样惨不忍睹。

其实,小的时候我还是想过很认真地把字练好,在我需要识字写字的时候,父亲还是相当严厉的。姐姐就比我大一岁,我们的学习算是差不多的时间,那时候父亲总会一次性买很多的练字本放在家里的写字台抽屉里。而每次我用得都是最多的,多,不是因为字写得多,是因为写得丑,怕被批评而扔掉,一本崭新的练习本,就写了几个字,就被我扔到了屋旁边的小河里,大多数的练习本可能“做梦”也没有想到,还没有开始被书写“人生”,就迎来了这样的命运结局。

我那个年代,不像现在有很多的字帖可以临摹,完全是照着书本一笔一画地抄写,横竖撇捺,在哪里下笔,完全靠自己的观察揣测。儿时的我哪里会有那么多心思呢,所以写出来总是不像样。父亲倒是个高中生,写得一手漂亮的好字。但是因为我的超生罚款,家境清贫,又要供我们读书,所以跟我母亲两个人在乡里的街道上盘了一间小门面,起名“新潮服装店”,做点服装生意。两个人早出晚归,隔三差五父亲也会跟着街上同行们一起坐上南下的大巴,去服装城进货回来卖,来来回回几天都见不到人影。所以父亲也从未辅导过我练字。

虽说父亲忙于生计,未曾辅导过我们练字,但是对我们作业的检查却异常严格。只要父亲在家的时候,每当吃完晚饭,刚放下碗筷的时候,就让我们姐弟俩把作业本拿过来检查。先不说题目做得对与错,光是看到我写的字,都免不了一顿批评。时间久了,我也耍起了小聪明,晚饭吃着吃着,我就开始趴在桌子上假装睡着了。一开始父亲以为是他们回来的太晚了,我们困了,总是心疼的小心翼翼地把我抱到床上去睡觉。慢慢地发现苗头不对了,有一天晚饭接近尾声,正当我故技重施的时候,父亲一把揪住了我的耳朵,让我把作业拿给他检查完了再去睡觉。结果当天晚上又是一通批评。

本来以为我的小聪明可以一直蒙混过关的,眼见着计划无法再进行下去了。某天,我突然下定决心,一定要把字练好。正巧是拿一本新的练习本开始。于是照着课本上的字开始抄写,刚写完第一个字的时候,感觉跟之前写的字也没有什么差别,想着这样的字拿出去给父亲看,免不了又是一顿批评,得赶紧藏起来。当时家里经济状况不是很好,也没有太多的家具,东屋西屋转了个遍,也没有找到可以藏练习本的地方。等转到院子里的时候,一眼看到了外面的小河,灵机一动,赶紧把才写了一个字的练习本扔到了小河里。

回到房间,又从写字台抽屉里拿了一本新的出来,继续开始抄写练字,这一次我感觉跟个木工一样,瞄点,测量,定位,终于写下了第一个字,咋一看还算满意,等写了多一些了,慢慢的失去了耐心,又开始恢复原样了,这怎么能行呢,赶紧扔到小河里,回来又拿了一本新的开始写。可是越着急越写不好,越来越没有感觉,急得眼泪刷刷地掉,直到扔掉第四本的时候,发现抽屉里所剩无几了,怕被发现,才作罢。从此也就认命了,每次检查作业的批评少不了,考试失分也大多数是因为我的字。

都说练字从什么时候开始都不晚,现在也有条件了,之前我也陆陆续续地买过很多字帖临摹,但是多年的习惯,再加上也没有太多的时间跟耐心去写字,所以也就不了了之了。就连“人”字,一撇一捺,简单两笔我也写的不太规范。但我会尽量去把我的人生给书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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