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俗西藏史(三十六)——松赞干布迁都和雪域圣城拉萨

各位喜马拉雅的小伙伴大家好, 我是您的老朋友——藏史德云社的老布。

前两期咱简单聊了聊吐蕃的盟誓制度,老实说这内容算是比较晦涩的,这期咱来聊一个比较轻松的话题,说说松赞干布迁都拉萨的事儿。

迁都对任何一个国家都是件大事,没弄好导致国家崩盘的例子,在中国历史上也不是没有。

所幸松赞干布的迁都很成功,这也开启了拉萨的圣城之路。

从这个角度上说,每个喜欢拉萨的人都应该感谢松赞干布。

关于松赞干布迁都拉萨,我觉得至少有两个地方值得讲一下:

他是从哪儿迁出来的?

为啥要迁到那个地方去?

关于松赞干布从哪里迁出的,在很多人看来根本就不是个问题,“从山南的雅砻河谷呗,还能是哪儿!”

也确实,雅砻河谷作为吐蕃几十代赞普的王都,既有雍布拉康,又有青瓦达孜宫,肯定是从这俩地方迁到的拉萨!

说实话,这种观点在学界也长期是主流思路,早在1981年任乃强先生就写过一篇论文,名叫《松赞干布年谱》,文中他写道:“松赞干布生于吐蕃旧都亚隆王宫……,十五岁,迁都拉萨。”[1]

虽然任乃强先生没有明确写从雅砻河谷迁到拉萨,但从上下文分析,应该是这个意思。

由于任先生在藏史学界宗师级的地位,这一认知成了主流思想。

2004年出版的《西藏地方古代史》里还写着,“为了吐蕃王朝的兴盛,松赞干布采取了一系列治国措施,首先将都城由雅砻迁往拉萨。”[2]

但实际上很早就有学者提出过质疑,巴桑旺堆老师就曾写过一篇名叫《我对‘松赞干布年谱’的质疑》的论文。

在文章里巴桑旺堆老师提出,大量藏史称记载都松赞干布出生于“亚伦强巴米久林宫”,这地方在今天拉萨东面约70公里的墨竹工卡县甲玛乡

任先生把“亚伦”(yr snon)解读成了“亚隆”(yr Lung),一字之差相去甚远,给人感觉好像在雅砻河谷,也有一座名叫“强巴米久林”的王宫。[3]

松赞干布的父亲(囊日伦赞)在征服了森波之后,吐蕃的国土呈现了一种被雅鲁藏布南北分割的局面,他不可能坐在山南的宫殿里,来管理一个新征服的地区。

于是囊日伦赞选择了甲玛沟,作为在江北的落脚点,并且修建了强巴米久林宫冷那强巴林宫,其中松赞干布就是出生在强巴米久林宫。

我的一位老师在经过实地考察后认为,甲玛沟是一条古代沟通雅鲁藏布江两岸的古道,从甲玛乡向南走两天便能到达山南的桑耶寺。

囊日伦赞选了甲玛沟落脚,很显然是为了借这条古道来兼顾雅江南北,同时当他获悉山南叛乱后,被毒死在赶去平叛的路上,应该就在这条古道上的某个地方。[4]

至于迁都出发地的问题,在巴桑旺堆老师看来,松赞干布生在雅鲁藏布江北,吐蕃的政治重心也在江北,根本就不存在从雅砻河谷迁都拉萨的问题。

现在藏史学界也注意到了这个问题,我看到最新一版的《西藏通史》里,在讲述迁都的时候,已经改成了“松赞干布时代,吐蕃王朝的政治中心从今拉萨东北的墨竹工卡县甲玛,顺拉萨河上游向中下游发展,转移到拉萨。在拉萨大兴上木,营造宫室。”[5]

那松赞干布为啥要选拉萨作为都城呢?

要知道,这时的拉萨没有任何基础建设,甚至连拉萨这个名字也没有,拉萨河名字还叫“吉曲”,拉萨所在的这处开阔谷地,名叫“吉雪沃塘”

“吉雪沃塘”的“吉”指的就是吉曲“雪”的意思是河的下游“沃”的意思是牛奶“塘”的意思坝子开阔地,合在一起就是吉曲河下游的牛奶坝子。

这名字听起来,是不是有种犹太人应许之地的感觉?!

当松赞干布来到吉雪卧塘的时候,这地方还是一片人迹罕至、野兽出没的湿地。但就是这么个地方,一眼就被松赞干布相中,决定将国都定在此地,那是什么吸引他了呢?

后世教法史料的作者们也觉得,这事儿应该有个合理的理由,于是给了这样一个解释。

《西藏王统记》里记载:“王(松赞干布)行年十三岁,父王卒,即王位后思之:‘昔我祖拉托托日年赞,曾住在拉萨红山顶上。我亦当履先王之遗迹,在此吉祥喜庆之处,为众生谋事。’”[6]

我几乎可以肯定,这是后世的作者们在为迁都寻找一个貌似合理的理由。但可惜的是,这理由实在有点牵强。

因为,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拉脱脱日聂赞时期的吐蕃曾经控制过拉萨河谷地区,时任赞普怎么可能自己跑到河谷中央的红山上居住呢?!

那松赞干布为何会选择迁都吉雪沃塘呢?

我觉得《迁都拉萨的历史地理研究》这篇论文,给我们提供一个很好的思路,在论文里作者提出一个迁都的“自然推力”“自然拉力”的概念。

迁入地的社会经济和自然条件的优越,会形成吸引力;

而迁出地的社会经济与自然条件的落后,会形成排斥力。

这样我们就来看看拉萨的吸引力在哪里,而雅隆的排斥力又在哪里!

首先我们要说明一点,上面咱们刚刚说过,不存在从雅砻河谷迁都拉萨河谷的事情。而现在要对比的却是雅砻和拉萨,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

这点确实要说明一下,虽然囊日伦赞在甲玛沟营建了宫殿,但他并未完成政治核心的迁移,雅砻依旧留存着大量的贵族势力,所以吐蕃的迁都应该看做是两代君主,分两步完成的运作。

这样的话,在对比引力和斥力的时候,自然要对比拉萨和雅砻,而不是甲玛与拉萨。

雅砻作为吐蕃的龙兴之地,自然环境也算相当不错,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保持着吸引力。但当吐蕃疆域拓展至雅鲁藏布以北之后,雅砻河谷就已经不再适合作为一个大国的都城所在地了。

因为,作为一个大国家的都城,必须要有足够的辐射力,而偏居江南的雅砻,很显然不具有拉萨的地理优势。

另外,苏毗作为一个很晚才并入吐蕃的邦国,需要实施强有力的控制,隔江而治雅砻会让这种控制力变得脆弱。

从某种程度上说,吐蕃将政治核心迁至江北,也算一种天子守国门。

再有一点就是,雅江北岸交通便利,处于古商路的重要节点上。

这条东联川康,南至印度,西到阿里、拉达克,北达青海、蒙古的古商路,既能带来物资,也便于吐蕃向四周攻伐,对成就强盛的吐蕃政权产生了重要影响。

反观雅砻除了地理上的劣势之外,还有一个很严重的缺点,就是旧贵族势力盘根错节,出现过谋害父亲的事件。估计这也让松赞干布心生厌倦,准备通过迁都来彻底洗牌。

所以,当松赞干布看到吉雪沃塘的地理环境后,一座雄伟都城的愿景便出现在了少年君主的心中。当他把愿景付诸实施后,雪域高原的圣城之路便开始启航了。

我们必须说一点,松赞干布很可能不是偶然路过发现了吉雪沃塘,虽然藏文史料上确实是这么记载的,他应该是经过了一番考察对比后,才选择了这方宝地。

所以说还是拉萨河谷的自然优势征服了松赞干布,让它在备选方案中胜出。

在《西藏志》中,对拉萨地区论述为:“其地冬虽寒而不凛冽,夏虽暑而不熏蒸。清明立夏之间,草木萌芽;季春夏初之际,麦豆播种;收获则在七八月之交。”

由此可见,拉萨河谷的气候在西藏来说相对比较温和,适合农作物和人类生活。

另外,河谷南北两侧山峦环抱,宛如城郭,河谷中间有方圆几十里地的盆地,可以屯兵数万人,其中又有三座山峰拔地而起,犹如三座天然的堡垒。再加上吉曲从东到西流过,可为都城提供充沛的水源。

估计在松赞干布看来,拉萨是一处进可攻,退可守的帝王基业。

当少年君主拍板定案后,第一波投入建设的便是红山之巅的红山宫,也就是布达拉宫的前身。

但应该说拉萨的城市建设还是比较缓慢的,在《新唐书·吐蕃传》中便记载:“其赞普据跋布川,或逻娑川,有城郭庐舍不肯处,联髦帐以居,号大佛庐。”

随着赤尊公主的进藏,拉萨迎来了第二波建设高潮,红山宫逐渐建成型,红山南侧药王山上的“扎西谢也拉康”相继建成。第三波建设高潮伴随着文成公主的入藏,这次建成了拉萨北郊的帕邦卡,也就是巨石宫,再然后就是大小昭寺和十二镇魔殿。[8]

至此,拉萨市的基本框架就算是基本成型了。但有个问题我要问一下大家,你们觉得吐蕃时期拉萨的核心建筑是哪一座?

现在如果问拉萨的核心建筑,毫无疑问是大昭寺,而不是布达拉宫,在藏族人的观念里,去拉萨就是去大昭寺。

但在吐蕃时期,拉萨的核心无疑是红山宫,因为当时拉萨还不是宗教圣城,而是吐蕃王朝的都城。

也就是说,这座城里的老大是松赞干布,而不是释迦牟尼。

或者我们换个说法,这时候的拉萨是一个以世俗王权为轴心运行的城市,以松赞干布的强势性格来说,谁都别跟他嘚瑟,不管是佛教,还是本教。

那什么时候佛陀成了拉萨里的大BOSS呢?

这话说起来可就长了,等吐蕃王朝垮了以后,松赞干布辛苦创建的红山宫殿,在席卷全藏的属民大暴动中被烧成了一堆瓦砾。

由此,西藏的政治轴心出现了多次漂移。

后藏的萨迦、前藏的乃东,后藏的日喀则,都曾登上过政治核心的地位。

在此过程中,因为有大昭寺的存在,拉萨逐渐成了一个宗教圣地。

尤其在公元1286年,蔡巴万户获得了忽必烈的诏书,负责管理拉萨河上下游的寺院和民户。

于是,蔡巴万户组织人力对大小昭寺进行了多次修葺,还疏通水道,加固河堤,修整八廓街,基本恢复了拉萨的风貌。

十五世纪的初期,是一段属于格鲁派的岁月,甘丹寺、哲蚌寺、色拉寺三大寺的创建,几乎就是格鲁派控制拉萨的号角。而祈愿大法会的成功举办,又再次强化了拉萨的宗教圣城地位。

随着甘丹颇章政权的建立,拉萨终于走上到政教和一的路上,有了政治中心和宗教圣地的双buff加持,拉萨的地位变得无可撼动。

回溯拉萨千年的建城史,政治与宗教的双重作用是它成为雪域圣城的基础。

作为吐蕃王都的时候,政治意味远强于宗教意义。

政治中心游移的时候,拉萨宗教圣城的意义开始凸显。

而格鲁派的政教合一,又将长期分离的政治与宗教重合,重塑了圣城的地位。

我们今天用纵贯的视角,来讲述拉萨成为雪域圣城的经历,其实就是想告诉大家一个事实,历史是有变化的,在不同的历史阶段,会展现不同的侧面。

这点对拉萨如此,对其他事物也一样,用同一把尺子来审视历史,只会看到浮光掠影的眩光,理解不了事物的本质。

好啦,今天这期就讲到这里吧,

参考文献:

[1]、《松赞干布年谱》_任乃强;

[2]、《西藏地方古代史》_次旦扎西;

[3]、《我对《松赞干布年谱》的质疑》_巴桑旺堆;

《年谱》谓“松赞干布生于吐蕃旧都亚隆札对园降巴木决岭王宫⑩。”查诸藏文史料记载皆云松赞干布生于“亚伦札对园强巴米久林宫”(即降巴米决岭)。如《新红史》云松赞干布的出生地为“亚伦札对园强巴米久林王宫”。某些史书虽简单地称作生在强巴米久林王宫,但其王宫在·亚伦地方,这在以往的藏史学界是没有异议的。亚伦即今西藏距拉萨约七十公里的墨竹工卡县甲马乡伦达村,此村至今有众多的松赞干布时期的遗迹,任凭游人凭吊。

《年谱》的作者把“亚伦”(yr snon)改一字变成了“亚隆”(yr Lung),造成了“亚隆”地区(今西藏山南专区琼结县)似乎有一“强巴米久林”为名之王宫,松赞干布就生在其宫之假象。

[4]、《西藏名胜古迹深度旅游系列指南》_白玉芬;

[5]、《西藏通史·吐蕃卷(上)》_张云,林冠群主编;

[6]、《关于吐蕃史研究中几个“定论”的质疑》_巴桑旺堆;

王(松赞干布)行年十三岁父王卒,即王位后思之:“昔我祖拉托托日年贤,乃圣普贤之化身,曾住在拉萨红山顶上。我亦当履先王遗迹,在此吉祥喜庆之处,为众生谋事。”

在亚伦札对园如此思后,次日进食后便赴亚场六字处稍息就餐,随之沐浴,此时水中显现五光十色的光线。二映照于岩石。从此岩石又集射于对面之岩石,两处岩石被光彩连接起来,故此处村名取为‘稼当’(义为虹光)。

[7]、《拉萨古城形成发展历史综述》_阴海燕;

传说迁都之前拉萨是一片沼泽荒芜之地,中间有卧措湖。松赞干布在红山上修建了拉萨古城最早的建筑——白宫,后赤尊公主又修建了以赤孜玛布为首的上千间房屋和宫墙。

这座巨石垒成的宫堡,兀立红山之巅,气势非常雄伟,《新唐书》、《贤者喜宴》等史籍中均有记载。藏文古籍《贤者喜宴》这样描绘:“在红山那里“筑起三道围城,然后在围城当中,修起堡垒式的碉房九百九十九间,又在红山顶上修起一处凑足千间之数。这些宫室都装饰以金银、拂尘、珍珠、缨络等物,显得十分壮丽,堪与天宫相媲美?”

松赞千布和文成公主联姻,在拉萨举行婚礼并长期生活,他们的足迹遍布拉萨各地,因此,他们的事迹也为拉萨古城增添了神韵和风采。布达拉宫的修建,掀起了拉萨古城兴建的序幕,历史上拉萨古城的第一轮兴建高潮逐渐兴起。

《新唐书·吐蕃传》记载:“其赞普据跋布川,或逻娑川,有城郭庐舍不肯处,联髦帐以居,号大佛庐,客人数百人……郭人处小佛庐。由于当时四处征伐,赞普“有城郭庐舍不肯处,联森帐以居”,从中可以看出,当时的城市发展是很缓慢的。

尽管如此,松赞干布时还兴建了查拉路甫石窟、小昭寺、帕邦喀等建筑。渐渐地,“惹萨”变成了人们心中的“圣地”,人们把“惹萨”作为以大昭寺为中心的城市的名称,以大昭寺为中心的古城雏形逐渐形成。

[8]、《拉萨历史沿革》_旺堆次仁;

迁都后的第二次建筑是松赞干布还在布达南侧扎拉鲁普为自己的王妃(尼泊尔公主赤尊)修建了扎西谢也拉康、其拉康(既是佛殿又是宫殿)高九层,造型瑰丽,风格奇特,华丽高贵,巍峨壮观,又为七世纪初的拉萨增添了新的光彩。当时九层楼的全貌,现在在拉萨大昭寺壁画中可以见到。

迁都后的第三次建筑是位于拉萨北郊九公里处的帕邦卡,帕邦卡兴建于大昭寺和小昭寺之前。松赞干布曾在此修行,并建宫殿居住,巨石下的山洞内有一台松赞干布的宝座。当时所建宫殿高九层,以砖块砌筑,用铁水灌缝,建筑四周有四根铁链固定。这不仅是松赞干布修行的场所,而且也是当时一个重要的政治活动场所。

据《帕邦卡志》载,松赞干布曾在这里接待外国使者,谈论国事吞米桑布扎从印度留学归来后,在这里向藏王献词.吐蕃时期帕邦卡一直是重要的佛教活动场所和王宫。

[9]、《拉萨历史沿革(续)》_旺堆次仁;

公元一二六八年,所谓噶尔东赞之后裔的蔡巴桑结欧珠获得蔡巴万户长职后,统辖拉萨市区。贝子本勤仁钦杰管理蔡巴事务时,先赴内地元大都,得到皇帝所赐的诏书。

该诏书名称是:“薛禅(忽必烈)皇帝诏赐(蔡巴)管理吉雪堆麦(即拉萨河上下游)的堆龙、查兑、琼波、杰缅、埃(拉甲日)、达波、聂地等地修缮寺院之民户诏书”。

于是蔡巴万户即成了卫藏十三万户中最强盛的万户之一。萨迎王朝时代,蔡巴万户长为拉萨的繁荣和发展作了很大贡献。特别是嘎德、默朗多杰、贡嘎多杰三个父子,在元帝的扶持下,作出了很多贡献。蔡巴大长官嘎德先后七次去到元都亲谒元帝。继后又请来汉族的技巧工人,扩建和修整了贡塘寺、蔡巴、大小昭寺等很多寺院,房舍,以及屋脊室顶,经殿等都修得十分美满庄严。他又新建了法轮寺,并在寺中创办了法相讲说院。又于中洲寺内兴建密宗院。他所作的这些广大善业,使得元帝对他十分欢喜。

蔡巴万户长嘎德有子二人.次子默朗多杰修建了拉萨的巴阁(即八角街),建造了拉萨查拉鲁布神殿之汉式屋顶,在释迎和观音菩萨二佛像的头上建造了金顶,添加了佛的装饰和大塔宝顶《甘珠尔》佛经,以及修建光明神变寺的殿堂等作了很多无上的善业。他还在拉杰哥瓦崩所建的拉萨河堤的基础上加固河堤,解除了拉萨河洪水对拉萨城带来的威胁。就在这期间,据传赞普的后裔阿里王牙孜王日乌棉派—智者顿巴仁多尔及管家阿族等,带去以十八克(一克等于28斤)为一驮,一共一百零四驮的铜和五百两金子等,于庚戌年(公元一三一0年)在殿顶楼新建金顶,剩余金铜在观世音顶楼新建一人顶,以后又由牙孜王布尼棉进行了扩建。这说明当时拉萨虽然不是首府了。但人们的心目中她仍然是想往的“圣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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