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酒鬼和赌徒

大湾河右岸的人都知道那个酒鬼与那个赌徒,他俩是前世今生的兄弟,家住河湾镇大道十号、十一号。我家刚好住在十二号。他俩是我的邻居。

酒鬼的脾气暴躁,经常喝醉酒回家就打老婆,他老婆长着一张天生俏丽的脸蛋都被他揍得变了形样。

赌徒是个怜香惜玉的男人,听到酒鬼打老婆就过去调解,好言安慰,他对老婆很温柔,虽然他老婆长着一张布满黑斑的脸庞,但是他总是将她逗得不亦乐乎。

妻子挖苦我说道:看看人家的男人,多会宠自家的女人。你只会回到家就关起来写那些破东西。我想要反驳妻子,但每次都是她的观点占据上风。

酒鬼平时有自己的工作,他是一名货车司机,工作忙碌的时候整天都在路上,甚至晚上也都在路上,清闲的时候,连续三五天都没有生意,没有一分钱收入,他老婆是百货超市的员工,收入也并不乐观,还经常加班加点。

相比之下,赌徒的日子就潇洒轻松得许多,他家在河岸的大路边开了一家水果店,应该说是他的父亲开的,赌徒是继承家业,平常时日是他的妻子在经营。

酒鬼没有生意可做的日子经常帮赌徒出去拉货,当然除了灌满货车的油箱,他不收赌徒的半分钱。赌徒倒也轻松,省了花费额外的费用雇人运货。

平常时日,我还是常看到他俩在饭店吃饭喝酒,饭桌上摆着清蒸鲩鱼,半只白斩鸡,还有两瓶二锅头,像是两个男人之间的聚餐,因为他俩在这种情况是不会把老婆带在身边的。

有几次他俩看到我和妻子进去饭店,就吆喝着我一道坐下来。我本有那个打算,但是妻子却扯了我的衣袖,嘀咕着一些话,我明白她的意思,只好婉言推辞了。

酒鬼的老婆还是颇有微词的,酒鬼放着能挣钱的活不去做,倒是给赌徒干起来免费的事情来,加上家庭收入甚微,除去日常开销,每个月还得过得拮据,算来是种计划经济的生活。

她不敢在酒鬼面前明说,又不想在赌徒那里挑明,于是跟赌徒的老婆商量起来了。赌徒的老婆是个斤斤计较的女人,这在做小生意的人身上是在所难免的。那两个女人之间倒不像是酒鬼与赌徒的那般感情,各自想着自家的生活。

酒鬼的老婆提出他们要给酒鬼支付工钱,至少是他平常日工资的三分之二。听了酒鬼老婆的话之后,赌徒的老婆一言不发,说是回去跟赌徒商量商量再做决定。

临走前,酒鬼老婆叮嘱她不要事先把这事泄露给酒鬼知道。结果那些话还是传到了酒鬼的耳朵里,出乎意料的是,酒鬼没有责怪老婆,但是也没有说什么话,她感到有些惊讶。

我得知那些事也是妻子告诉我的,那是女人之间的日常话题。家家户户没有不透风的墙,阴暗的事也好,光明的事也罢,都是别人嘴里的闲言碎语。

酒鬼与赌徒发生事故的那天中午,我还在建武饭店遇见他俩。两人像是往常一样坐在那张饭桌旁,摆上同样的两道菜,喝着同样的两瓶酒。但是不同的是,赌徒似乎满脸不悦,像是发生了什么不开心的事。

酒鬼则挨近他的耳边窃窃私语,然后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赌徒边听边点头,像是对酒鬼的话很赞同。恰好我的妻子不在身边,我想要满足他俩多次邀请的愿望,坐到一起喝上两杯酒,算是体现邻居的友谊吧。

但是正当我想要坐下来时,他俩却用莫名其妙的目光看着我,似乎在说我怎么如此鲁莽,不懂礼数,不请自来。我满脸尬尴,但是也不好意思起身离去。

兄弟,不好意思,今天我俩有事就先撤了,你自己慢用,酒钱算我的。赌徒说道。说完,他俩结了账就离开了。

第二天中午,警察在一座桥下找到了酒鬼与赌徒的尸体,两人的尸体泡在河里都微微肿胀了。酒鬼的货车浸没在河里,露出半截车头。尸体被打捞上来了,两人的身上都有伤痕,有淤青。

经过鉴定,这是一起酒后驾驶引发的交通事故。死亡时间大约在昨晚的十一点。

酒鬼与赌徒的丧事合在一起举办,我去参加了,妻子没有来,她说今年是本命年,参加不得任何丧事。我也看不出来是办丧事的,因为我走进那间屋子的时候,除了床上躺着两具尸体,换上了新衣裳,没有其它多余的东西。

但是屋里充满阴凉的气氛还是让我毛骨悚然。

这时候,酒鬼的老婆进来了,说是要去上班了,生怕迟到要扣工资了。接着赌徒的老婆也进来了,说是要去看店了,已经关门两天了。

是啊,日子还得继续过,阴暗的、光明的、生者的、死者的,循环往复。

我静静地守在屋里,把提来的两瓶二锅头放在床边也离开了。


作者简介:

巫宏振,小说散见《上海文学》《福建文学》《湖南文学》《广州文艺》《山西文学》《香港文学》《文学港》《鸭绿江》《雨花》等刊,现住广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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