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语》:有情有义有人生13-8

子谓卫公子荆:善居室。始有,曰:‘苟合矣’。少有,曰:‘苟完矣。’富有,曰:‘苟美矣。’

善居室:善于管理家政财务,也就是我们常说的会过日子。居:居处。居室指处家过日子。

苟:差不多,也算是。

合:足够。

少有:稍稍增加了一点。少:稍稍,略微。

完:完备。

孔子谈到卫国的公子荆时说:他善于管理家政财务,会过日子。刚开始有一点,他说:‘差不多也就够了。’稍微多一点时,他说:‘差不多就算完备了。’更多一点时,他说:‘差不多算是完美了’。

卫公子荆,是卫国的大夫,名荆,字南楚,是卫献公的儿子。后来,鲁哀公也有一个公子,名字叫荆。《论语》的编撰者恐怕后世的人读到这一段的时候,会产生混淆,于是加上了卫字,方便大家阅读。

卫公子荆和鲁襄公是同一个时代的人。孔子提到卫公子荆时,是在讲述几十年前的事情。既然他是卫献公的儿子,为什么叫公子呢?这是因为诸侯国国君的儿子,继承君位的人叫世子,其余的儿子都叫公子,卫献公去世,其子恶继位,是为卫襄公。荆没有继位,因此是公子的身份。

孔子评价卫公子荆善居室。善在《论语》中有四种含义:一,善是一种德。善是善良的意思。如,举善而教不能。(《论语•为政篇》)(你选用善良的人,又教育能力差的人。)二呢,善指善行。如,子谓《韶》:尽美矣,又尽善也。谓《武》:尽美矣,未尽善也。(《论语•八佾篇》)(夫子讲到韶这一乐舞时说:艺术形式美极了,内容也很好。谈到武这一乐舞时说:艺术形式很美,但内容还不是完善的。)季康子问政于孔子曰:如杀无道以就有道,何如?孔子对曰:子为政,焉用杀?子欲善而民善矣。君子之德风,小人之德草,草上之风必偃。(《论语•颜渊篇》)康子欲用锄恶从善。而孔子认为;政治责任在上不在下,只要为政者有善行,下面的人必定会跟随的。第三,善指能够推广善行之人,《论语》中特指为政者。子曰:善人,吾不得而见之矣,得见有恒者斯可矣。(《论语•述而篇》)子张问善人之道,子曰:不践迹,亦不入于室。(《论语•颜渊篇》)子曰:‘善人为邦百年,亦可以胜残去杀矣。’诚哉是言也!子曰:善人教民七年,亦可以即戎矣。(《论语•子路篇》)其四,善是善于的意思。子贡问友,子曰:忠告而善道之,不可则止,毋自辱焉。(《论语•颜渊篇》)以及本章句善居室中的善。

了解了卫公子荆的资料和善的意思后,我们来看原文:卫公子荆善居室。

古代诸侯国君的儿子,不能继承国君的叫公子,当公子到及冠年龄的时候,就要结婚生子了。一般的,国君都会赏赐给他一处封地,让他离开京城去管理。公子到了封地,负责这个地区的财政、军事大权。

孔子赞美卫公子荆善居室。我们可以理解,当时的很多的公子哥,是不善于居室的,不善于治理家庭。这是为什么呢?一般的情况是;公子哥刚刚成家立业,没有经验,再加上刚刚拥有一处采邑,那么多的财富,甚至香车美女,一下子便沉溺于物质的享受之中,哪有心思去管理居家的事务啊!比起现在的一些富二代,狂妄自大,缺乏同情心,拜金主义等等,我真的很是欣赏卫公子荆的善居室。

善居室的第一点——始有,曰:苟合矣。

卫公子荆拥有了自己的封地,也就是古人说的采邑,有了封地,你得会引导农民根据土地的属性,发展生产。春秋末期,工商业的发展还处于原始阶段,农业生产可以说是国家的命脉。当时,孔子当上鲁国的司空后,《孔子家语•相鲁》记载:定公以为司空,乃别五土之性,而物各得其所生之宜,咸得厥所。(鲁定公任命孔子做了司空。孔子根据土地的性质,把它们分为山林、川泽、丘陵、高地、沼泽五类,各种作物都种植在适宜的环境里,都得到了很好的生长。)

公子荆经过一段时间的努力,有结果了,两个字:始有。收成,或者说自己家中的物质比着自己刚来的时候多了,这是他辛勤努力的结果,妙就妙在卫公子荆对结果的看待上,不那么执着于财富的多寡。有很多人会说;努力了一阵子,收获咋就这么少呢?一是埋怨自己的管理没跟上,埋怨采邑上的农民没有尽力,埋怨自己的封地土壤不肥沃……总之,是说不完的埋怨,喊不完的抱怨!也有的一看,收获这么多,天天沉浸在吃喝享受之中,出现这两种情况,根源就是对财富的贪欲。

我们来看卫公子荆,他在自己的采邑上坚持勤劳致富的观念,运用合法的手段和辛勤的劳动去创造财富、积累财富。虽然是始有,但带给他的却是一种劳动之后收获的喜悦之情。他是怎么说的呢?曰:苟合矣。他说:差不多也就够了。

现在,一些人把不劳而获损人利己坑蒙拐骗等作为获取钱财的方式。他们信奉唯利是图、金钱万能,眼睛总是盯着别人口袋里的钱,人呢,总是这山攀着那山高,对自己目前的工作或环境不满意,这是人的欲望在作祟!

善居室的第二点是;少有,曰:苟完矣。财富稍微多一点时,卫公子荆说:差不多就算完备了。

我们一看,从刚开始的始有到现在的少有,这是有一个过程的。在这个过程中,卫公子荆表现出他的能力了,财富从刚有一点,到现在增加了,这说明卫公子荆真的是善居室。譬如做生意吧,很多人就不是做生意的料,人家是投资一个可以赚俩儿,他是投资一个赔一个,有些赔的是血本无归!

对于财富的增加,卫公子荆没有表现出很大的喜悦,而是淡淡地说;差不多就算完备了!这在当时社会上比富、炫阔奢侈之风愈演愈烈的情况下,卫公子荆能坚守一份属于自己内心的清净,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这样的修为,这样的境界真是太难得了!难怪孔子对这位先贤给予那么高的评价——善居室。

当今的社会,我们看到,不少的贪官不惜铤而走险,利用手中人民赋予的权力,大肆贪污受贿,甚至到了恬不知耻的地步——能要则要,能拿就拿,结果走上了犯罪的道路。一些人忏悔地说;要是早一点收手,我大概也不会走到这一步罢了!早知今天,何必当初呢?这世上哪有卖后悔药的啊!

善居室的第三点是;富有,曰:‘苟美矣。’

从始有到少有再到富有,财富在卫公子荆的努力下,不断地增加,到了现在已经是富有了。也许对于一心钻到钱眼里的人来说,金钱当然是越多越好,人的欲望哪里会有止境啊?可对于公子荆来说,这已经是最好的了,他怎么说的啊,他说;差不多算是完美了。说到这里,自然想起老子在《道德经》中说过:祸莫大于不知足,咎莫大于欲得,故知足之足常足矣。(最大的祸害是在于自己不知足,最大的错误是贪得无厌,咎由自取。由此可见,知足者常乐是多么地有道理。)卫公子荆不管处于怎么样的环境,都能够做到知足常乐。良田百顷,一顿只吃一口饭;豪宅百套,一夜只睡一张床。孔颜乐处就是君子修道,知足常乐的真实写照。孔子的生活状态是饭疏食饮水,曲肱而枕之,乐亦在其中矣。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孔子粗茶淡饭,睡觉是曲肱而枕之,连枕头都没有。穷到这样,但是他仍然快乐。我们好奇地问;这么穷的生活有什么好乐的啊?人家孔子是乐在道中。他的弟子颜回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每天吃一竹筐饭,喝一点白开水,住在小巷子里面,太寒碜了。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一般人都受不了这种忧愁,但是,颜回没有改变他的快乐。人一旦在道中,快乐和贫穷、富裕是没有多大关系的。

这里需要说明的是;儒家并不是仇视富裕,孔子是富而可求,虽执鞭之士,吾亦为之;如不能求,从吾所好。(《论语•述而篇》)如果能够求到富贵,就是当个马车夫这样低贱的事,我也愿意。如果求不到富贵,那么,就可以按自己的愿望去做自己喜欢的事。对于那些不择手段而得到的富贵,孔子不屑一顾地说: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与其因为富贵而让自己陷入不义之地,不如甘于清贫、安贫乐道。在贫富与道义发生矛盾时,宁可受穷也不愿放弃道义,这就是儒家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的利益观。

清朝林则徐说:子孙若如我,留钱做什么,贤而多财,则损其志;子孙不如我,留钱做什么,愚而多财,益增其过。子孙如果像我一样,我就没必要留钱给他,贤能却拥有过多钱财,会消磨他的斗志;子孙如果是平庸之辈,我也没必要留钱给他,愚钝却拥有过多钱财,会增加他的过失。可今天,能读懂并践行林则徐这段话的,又有多少人呢?在对金钱财富的看法上,我特别赞赏一些现代人提出的:衣食无忧,有点余钱应急就行,不要想着给后代留笔巨款当遗产,儿孙自有儿孙福,儿孙自有儿孙富。你若真爱自己的孩子,就不妨在金钱上对他吝啬一些,让他通过自己的努力,创造属于他自己拼搏的人生。

贪求财富,永远不能满足,这是一般人的通病。会居家过日子,这不仅是生活问题,也是政治问题!人知足常乐,就不会被永无止境的欲望所左右。

卫公子荆善居室,是从始有到少有,再到富有,随着财富的增加,而他心理变化的过程则是从合到完再到美,也就是说,每一次的增加似乎都超过了他的心理预期!这是最让人佩服的——他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始终做自己心灵的主人!

说到这里,眼前浮现出一个人,东晋陶渊明。他在县衙中,自言自语;我怎能为了县令的五斗薪俸,就低声下气去向督邮这些小人贿赂,献殷勤呢……

说着说着,他脱下了官服,封好了官印。挥一挥手,就辞去了彭泽县令。

不为五斗米而折腰,这样的人,无论在何时何地,都是最值得点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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